姜灿觉得,或许是春夜的缘故,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冰冷。
她不敢自作多情,默默地行礼。
陆玹却唤来婢女:“送姜家女郎回去。”
姜灿一怔,待要推辞,对方已经踩着湖光翩然走远。
真正的世家公子,便是穿麻戴孝也那般高淡清虚。
但觉风过群山,心间一柔。
衲子恭声道:“女郎请。”
就在姜灿睡了一觉,将难堪的情绪消化完后,却又被姜清因为这个事召了去。
姜清叹息一声:“我与你阿父,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我岂不知他的心思?”
“姑母,阿父他……”她搜刮着开脱的话,手指下意识抠着袖口处的刺绣。
姜清看着她这般局促模样,联想到这些时日她在跟前话变少,只四娘、三娘两人叽叽呱呱得多,心里那个猜想愈发明了。
这是陆玹第二次坏了她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信任了。
姜清其实挺恼火的,觉得自己好吃好喝,却供出来个白眼狼,不能体会她的难处。
但姜灿很有用,又幸好,自己对她来说更有用。
姜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听青骊说,昨个你险些跑外院去了,是大郎身边的人送你回来的?”
姜灿顿了一息。
放平时,她可能听不出来姜清这话有哪里不对。
但给江陵公下迷香的事堵在她心里,使她对这姑母再无法再全心信任。
而昨晚回去以后,姜焕竟没睡,背着婢女悄悄告诉她,青骊又单独去了正院。
“又”这个字,就很灵性。
青骊毕竟是正院的婢女,她没资格怀疑什么。
不想姜清却自己说出来了。
姜清看着她神情异样,问:“这几天,焕焕的药膳吃着如何?”
“……很好,咳的时候少多了,多谢姑母费心。”
“我也瞧着气色好了,”姜清感慨了句,“你瞧,钱势多么养人。难怪你阿父一心想叫你嫁进公府呢。”
姜灿听到她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话,一时羞臊难当。
姜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笑笑:“当初我嫁给公爷,不就是为了这个。不然哪能有今天,哪里又能帮衬伯府?”
她道:“咱们家是没资格口不言利的,灿灿。到你们头上,更得为自个早做打算。尤其是你……你不知道,我干嘛留你在长安吗?”
姜灿被她说得脸红:“……青骊说,姑母心念亲人。”
姜清噎了噎,好气好笑:“你呀——”
她叹息道:“你这样,我真不放心叫你到旁人家去。”
姜灿不理解,突然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不去旁人家,难道要她给陆琪做侧室吗?
她抿抿唇,木然地听着。
却不想姜清攥住她的手,道:“我觉得大郎待你很不一般,你呢?”
……?什么叫“陆玹待她很不一般”?
姜灿都懵了,一时分不清她是嘲讽还是真心,半晌,讪讪道:“世子如何瞧得起我……何况世子如今是戴孝之身,姑母,行不通的。”
姜清道:“怎么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