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玹听见脚步,指一指那边的琴案:“坐。”
那张琴案上昨日还空空如也。
姜灿以为他说练琴,是要她自己准备好带来,她还没来得及准备。
但现在,那里摆着一张琴。
光看琴身泛的光泽也知道,这琴造工颇精。
姜灿顿了顿,憋出一句:“能不能,换张琴?”
陆玹侧目。
他问:“为何?”
姜灿吭哧道:“就,其实用不上这么好的……”
如果说齐老先生的水准是平平,那她的水平,更只能说是入门了,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连指法都记混了。
还有就是,这个琴看着名贵,她有点担心弄坏了,她赔不起。
陆玹长指一抖,抖进去最后一勺香粉,打了个漂亮的香篆。
他用线香点上香篆,盖好熏炉,青烟便在透窗而入的光线里缓缓直上。
他做这些动作时,不疾不徐,举止雍容,特别赏心悦目。
平时姜灿见到的更多是他身为刑部侍郎的一面,四品高官的威仪压过了其他,此刻,才能完全将他和陆琪这些世家公子放在一起比较。
曾经觉得陆琪这般青衫侧帽打马风流的翠眉少年好相处,现却觉得,那样还是太稚嫩了些。
对方做完这些,才缓缓开口:“先试试。”
姜灿想,成年人的含糊就等于是拒绝,那这就是懒得给她换的意思。
正常,蹭人家的琴已经是厚脸皮了,她还挑三拣四上了,像什么话。
于是从善如流地改口:“好!”
她应得干脆,就像清晨林间的小鸟啾啾。
陆玹视线抬起,看了她一眼。
发髻清清爽爽,衫裙也是十分素雅。
他顿了顿,道:“以后就这么说话。”
这样就很好,说话也让人听着舒服。
感觉之前应是哪个婢女给她打扮的,还教她用那种语气说话。
可笑,她们又怎会知道,挖空心思地营造出的讨好之感,反倒失了这少女最珍贵的灵动,真个弄巧成拙。
陆玹扯了下唇角。
“说什么?”姜灿眨眨眼,没懂。
“就这样说话,”他淡淡道,“别学旁人娇揉造作。”
“……”
人在尴尬的时候,耳朵真的会变得很烫!
姜灿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