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举双臂,朗声道:“好!”
做了将近十年的皇帝,他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地畅快。
他大笑三声,大步上前扶起楼城,语气温和,“爱卿英勇击退匈奴,当为大越功臣……当然这亦是众多将士们的功劳,你们都皆为我大越功臣!匈奴已退,朕甚是欢喜,该赏该赏!都重重有赏!”
楼城却是不敢邀功,他行了一礼,恭敬道:“臣等不敢居功,若不是秦王殿下率军前来苍城支援,只怕匈奴的铁蹄将踏破山河!如今大胜而归,秦王殿下实为有功第一人!”
“只是臣仍有负于陛下,秦王殿下英勇,但匈奴实在狡猾,那一战后,殿下不幸中毒,如今仍未醒来……”
楼城声音悲怅,让人动容。
裴御闻言脸色凝了凝,神情也开始变得悲伤,变脸之快,看得一旁的裴安忍不住暗暗咋舌。
“皇叔他……”
说着,一旁印着秦王府字样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个被丫鬟扶着的貌美娇弱的年轻女子。
女子看着年岁不大,身形娇小,一身素白,颈间还围了一根毛茸茸的围脖,看起来极为暖和,但越是这般,越是显得她身形单薄。
裴御抬头,便清晰看见女子的容貌,巴掌大的小脸,脸色苍白,一张樱唇更是不带血色,眼圈红红,眼睑下还覆了一层灰,发间只插了一支珍珠发钗,素面寡净。
但即便如此,仍遮挡不住女子姣好的容貌。
女子眼见他看过来,有些瑟缩,微低下头朝他行礼。
“臣妇参见陛下!”
裴御快步走上去虚虚扶起,神情温和,“皇婶不必多礼。”
女子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起身,抬眸之际泛红的眼角掉落一颗泪珠,但很快她意识到不妥,抬手轻轻擦去泪痕。
裴御凝眸看着她湿润的眼睛,神情悲伤。
“皇婶,皇叔他可还好?”
温舒舒刚擦去一滴泪便有些心虚,明明答应男人不能掉眼泪的。
但小皇帝虎视眈眈,她自是不能随意敷衍。
她闻言又装作难过的样子垂眸擦泪,语气哽咽,“王爷他还未醒来……”
说罢,她轻移莲步走到马车前微微拉开车帘,露出里面那个躺在小塌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高大男人。
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裴御都怀疑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静静地看着从前高大威武似一座高山压在他头顶的男人如今却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像是随时要死去一般。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灭顶的快感,高山已奄奄一息,兴许他伸手轻轻一戳,高山便会破碎散落成泥。
恶念在滋长,戾气在翻涌,一向以清澈示人的瞳孔里满是嗜血。
直到耳边响起女子娇怯声,他才清醒过来。
他低头望着身子柔弱单薄哭得梨花带雨的貌美女子,心底难得起了些怜惜。
温家小姐也不过刚及笄罢,若是成了新寡,倒是可惜了。
“皇婶莫哭了,朕相信皇叔吉人有天相定能很快会醒来。”
温舒舒连连称是,眼角的泪珠又顺势滑落。
因着裴御要大行犒赏将士,并未过多停留。
临走之际,裴御微弯着腰,语气温和,仿佛极为关心秦王伤势,“待朕回宫,立即派御医前来为皇叔诊治,皇婶莫要太过担忧,免得哭坏身子。”
温舒舒几人早知有这一关,帝王多疑属实正常,她闻言也没有推辞,直接应好。
“臣妇代王爷谢过陛下!”
因此处人多眼杂,温舒舒也只隐晦的朝温侍郎温长青两人眨了眨眼便在春玉她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小姑娘虽哭得两眼红红,但眸光晶亮透着一股欢喜,本就看她哭得凄惨,心中犹疑的两人这下怎不知这小姑娘刚刚在演戏呢!
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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