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身猛地一颤,她将四个角拼命往下,想要撕开符身同少年皮肤相贴的部分,却发现纹丝不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光芒将整个符文走了一遍,她心如死灰,四个角无力地往下垂。直到光芒散尽,契约已成,她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她看着阳光同她只有一符的距离,就像是,隔了符的一生。
她将上面两个角卷起来,捂住上半部分,不忍再看。
符,心里苦,符,无人可说。
过了不知道多久,行进路程逐渐平坦,陆折春听到了喧嚣的人声。
有一道声音越来越近,听声音应该是个小男孩。
“胡叔叔,这是您打哪拐来的书生,这衣裳看着好像很软和。”
胡汉三停下脚步,弯下腰,伸手摸了摸眼前的小豆丁,板着的脸上勾起笑,许是不怎么笑的原因,让那张本就不亲和的脸显得更加凶神恶煞:“等洗干净了,裁了给你做衣裳。”
听得这话,陆折春面色不变。
再往前没走一会,他就被人推了一把,脚下绊到了一个东西,险险稳住身子,就听得关门声,还有一道粗犷的声音:“好好呆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折春抬手一撩,将蒙眼的黑布拨开,入目所及,空旷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桌子和两张凳子。
他坐到凳子上,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能察觉到房间外还有另外两道呼吸,呼吸声微重,应不是习武之人。
他面上似无所觉,心中有了思量。
黑水寨是这一带最大的土匪窝,据说隐秘在山林里,被复杂的地形和茂密的树木包围。
大当家王黑大心思缜密,二当家胡汉三擅武,听说这寨子的人都是前朝的子民,不堪繁重徭役这才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前朝遗留的后患,因着地理位置的天然优势,易守难攻,朝廷剿匪多次,至今也没能解决。
许是因为主劫财,甚少伤人性命,不杀老弱妇孺,便是被劫财的报案,官府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稀泥:“人没事就好,会好好调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依着现在的情况,药物被收,一时半会,他怕是难以从这里逃脱。
他想起路上手臂不自觉地灼热感,现在已然消退,他探入袖中,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轻薄的像是一张纸,有些粗糙的质感,他循着纹路摸过去,中间有一部分更加粗糙。
“人!好你个登徒子,快放手。”
骤然在脑海中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令陆折春的手一顿,他环顾四周,未见有人。
只见袖子里那张师父给他的镇谷之宝——一张符纸,卷着一个小瓷瓶咕噜噜地滚到了桌子上。
那个小瓷瓶,是一瓶剂量稍重的蒙汗药。
“人……咳咳,陆折春,别看了,在你脑中说话的就是我,你带出来的镇谷之宝。”
陆折春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一瞬间的空白,师父只同他说过,这符纸有三次救命的机会,却没说居然还能在脑中和人对话?
“别愣着了,快,去开窗,我去下药,现下最重要地是离开这个地方。”
察觉到符身隐隐约约的灼热撕扯感,扶柳心中暗道不妙。
现在可还在土匪窝呢,她可不想在土匪窝里化形,怕不是一化形就要给杀掉。
知道此刻并不适合讲话,陆折春按耐住心中的疑惑,起身刚打开窗户,与守窗的大汉,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