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她平整的符身已经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她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日光,卷着四个角,努力扒拉着少年的衣袖里侧。
哪怕知道少年根本听不到她说话,她整个符还是被吓得吱哇乱叫。
“啊啊啊,人,你慢些,快停下来。。。。。。”
“不然你的镇谷之宝,也就是我,就要从你的袖子里被风吹掉了。。。。。。”
彼时夏日的阳光,带着灼热的滚烫,茂密的山林里满是被枝叶切割成块的光斑,山林里除了蝉鸣再无别的声响。
忽的有破空声传来,拿着刀,正要将系着马车与大树相连的绳子砍断的刀疤脸大汉似有所觉,手上的动作停住,猛地侧身,避开直冲他手腕而来的树叶。
随即他抬起头,有些讶异地与不远处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蝉鸣不绝的山林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陆折春垂眸有些遗憾地收回手,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衣袂翻飞间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刀疤脸神色微变,立即砍断绳索,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正要抽鞭子拍马。
有风吹拂而过,眼前有一瞬间的晕眩,他心中暗道不好,甩了甩头,死死地抱住马,这才没有栽倒到地上去。
陆折春行至马车前,眉头尚未舒展,有寒意从心口蔓延开来。
凝神细听,安静的树林,他听到四周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神色微凛,猛地回头——
只见周遭的草丛和树木后,陆陆续续站起来上十几个拿着刀的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大汉们的脸上全都蒙着黑色面巾,露出一双双骇人的眼。
察觉到风声渐消,扶柳这才松开扒拉着少年衣袖的符角,两个角立起来,符身微躬,悄悄探头。
看到日光下一把反射着刺目光芒的刀刃,她心底一惊,默默地后退两步,整个符直接躺倒。
坏了,她刚睡醒就要被干掉了吗?
符生,苦。
她有些气愤地用角轮流蹬了少年的袖子几下。
无能,但狂怒。
陆折春脚步微顿,眼帘轻掀,温润的眼眸里倒映着这群来着不善的大汉。
人群中,有一衣着最为精致的独眼大汉走上前,刀锋直指眼前的少年,目光锐利:“小兔崽子,胆敢伤害我黑水寨的兄弟。”
眼眸微暗,清润的笑意自陆折春的唇边漾开:“原是黑水寨的二当家,久仰大名,这都是误会,某不过是看这位好汉想借某马车一用却未来得及说与某听,若是知晓是黑水寨的好汉,某定是愿意借的。”
“咚!”
忽然传来的声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人们将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从马上跌落下来的刀疤脸。
扶柳听到声音,也卷着符身想探头去看,就见许多把刀在阳光下反射,她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所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符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