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的左手被陆折春微微握住,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依旧在笑着,眉眼间却带着藏不住的倦怠,眸光支离破碎。
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薄脆,像是朵快要零落的花,便是。。。。。。一滴雨都能将少年砸伤。
扶柳不敢抽回手,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的少年,她想了想,右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原本是想拍肩膀的,结果不顺手,就只能落在少年的手臂上。
“姑娘,可否借一下肩膀?”陆折春笑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直到看到少女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这才卸了力气,隔着秋千,倾身,将头靠在少女右边肩膀上,左手抓着藤条稳住身子,握着少女的右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他看起来很难过,难过得像是一缕阳光都能将眼眸里的碎光融化,一眨眼就能哭出来。
扶柳看着少年的目光,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少年骤然靠近,药香浮动,味道越来越浓郁,直到有轻微的重量落在她的肩膀上。
原本落在少年手臂上的手一时之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也就僵直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陆折春靠在少女的肩膀上,目光沉沉,嘴角紧抿,面色冷然,在察觉到少女过分僵直的身体,眸光微动。
他闭上眼,有什么在心田绽放,又湮灭在夏日的静谧里,经过时光的磨砺,化作无人注意的一沙一砾,不显山,不露水。
乌云密布的天,萧条的树,随风徐徐而落的叶,树下身着浅色衣裳的少女直挺挺地站着,像是宁折不弯的松柏。
隔着绿色的藤条绑着的秋千,少年清瘦的身子微倾,将头枕在少女的肩膀上,万物静籁,片刻相依,是水墨中清浅、缓慢晕开的安宁。
阴沉了多日的天,乌云终于承受不住,下起了雨,温度骤然下降,众人才刚松了口气,青阳县却爆发了骚乱。
扶柳跟着陆折春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满是愤恨的目光,还有那一声声质问。
“那昏君下了圣旨禁止青阳县的人出入,强出城门者杀无赦,再过十日等皇城派来的军队一到,他们不顾我们的死活,就要放火烧城。”
“我们人命如草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医者,明明有解药为何不给我们。”
“都说医者仁心,你们看我们苦苦挣扎的样子一定是在心底狠狠的嘲笑我们吧。“
“他们不会是想拿我们当垫脚石吧,自己逃出城中。”
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静默下来,又在下一瞬炸开了锅。
“是谁有解药?”
“就陆大夫身边那姑娘,前几日我看到她施药的时候左手被王二麻子不小心划了个口子,王二麻子可是感染了疫病的,那姑娘到现在还好好的,不是有了解药还是什么?”
陆折春撑着把油纸伞,原本温和倦怠的眉目一凝,往前踏半步,将弱柳扶风的少女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隔着雨幕,向来温和的他语带嘲讽:“空口无凭,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若是真感染了,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毫无发病迹象?有这时间闹腾,还不如赶紧想办法将疫病解决,如果真的要烧城,谁能逃得过?”
扶柳站在陆折春身后,目光落在瓦檐上,看着雨一点点滴落,溅在地上,像是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听得这些人这些话,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刚看到了手上已经结痂的伤痕。
下一秒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将她的左手一把握住,完完全全包裹住,牵着她往药房走。
睫毛微颤,从屋檐滴落下的雨水,在她的心上绽开。
扶柳期期艾艾地跟在少年身后,看着少年有条不紊地调配着药物,看着他拢起的眉心。
一直落在他身上不可忽视的目光,让陆折春心中叹了口气,他想符灵姑娘该是害怕了。
犹豫了下,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发顶,带着些许安抚意味:“姑娘莫怕,陆某既然将你带出来,定会将你完好的带回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冷嘲:“何况,我已经摸到了鼠疫的解决方法,只差一味药了,那些百姓便是想下手,李县令也会拦着的。”
扶柳心下恍然,试探道:“你不难过吗?你这般不眠不休的寻找解药,他们竟然还怀疑你。”
陆折春落在扶柳头上的手顿住,看着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收回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难过,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时隔多年回到故土,这人啊,依旧是如此的不堪。
扶柳设身处地想了下,觉得他该是难过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敢说,她伸手示意陆折春低下头。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