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邪,取下头上的发簪,不停地在心中劝说自己,总要试试,才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行,就是她命苦,需要受些苦。
她站起身,侧躺到自己的小被窝里,背对着陆折春,看着泛着冷光的簪子,撩起左手衣摆,露出小臂,比划了几下,始终没能下得去手。
她在心里不停地劝说着自己,咬咬牙,在小臂处用力划出道血痕来。
用力过猛导致伤口有血液沁出,扶柳拿了块手帕给自己包扎好,将衣袖放下,拍拍早已泪流满面的脸颊。
春日里的厢房内也有丝丝凉意,她将双手置于空气中,再将泛着些许凉意的手背盖住眼睛,掩饰因为哭泣而泛红的眼睛。
待到察觉到差不多了,她才拿出小镜子照了照。
“姑娘这是揽镜自照?”
身后忽然传来道清润的询问,惊得原本就有些心虚的扶柳,啪地一下松了手,镜子落在床榻上,是极细微的闷响,又像是重重地锤在她的心上。
她不知道陆折春具体看到了多少,她只能僵硬地转过头去,仔仔细细地描摹他的眉眼,企图瞧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记录好今日的就诊事宜的陆折春,抬头时就不见原本在床榻边换腿的小扶柳,以为是他没注意,她栽倒了,这才赶忙起身查看,就只见到她侧躺在床榻上背对着他。
不过是句简单的调侃,却叫她这般失态,反倒是让陆折春心中疑虑渐生,他挑挑眉,就这么看着小扶柳像是生锈了的傀儡般,一卡一卡地转过了头,望着他。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像是在确认什么?
“是啊,谁让符灵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未能看出任何不妥的扶柳,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她捡起镜子,快步走到床榻边;“陆折春,你蹲下,把手都放上来,然后用右手拿住这个大的镜子。”
陆折春面上不动声色,依言撩开衣摆,蹲在床榻边,右手拿着小镜子,左手随意放在床榻上。
看了陆折春摆出来的姿势,扶柳决定自己上手,她将他的右手搬开,推成直线,再将他的左手,折回去,收到他胸前。
她特意坐到她划破左手手臂血痕位置上面,嘴里还不停使唤着:“将镜子往左一点,对对对,再往下一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直到将镜子摆好,陆折春原本有些松懈的背脊微微僵住,不算大的镜子,同时倒映着他的脸庞和整个小扶柳。
就像是,成亲第二日醒来,夫妻二人在镜前梳妆那般,亲密无间。。。。。。
心口有些酸酸涨涨的,他想,此事的他未婚,而小扶柳未嫁。
什么叫她如所愿嫁与他人?不过是他这个胆小之人的托词。
这世界上,唯有他陆折春知晓她的所有秘密,知晓她所有的好,且永远不会与她站在对立面。
水滴石穿,只要他对她好,好到叫她能在相处中慢慢地,习惯他的存在,甚至是妄想里的喜欢他。
他不会放手的,绝不!
磨磨蹭蹭地假借将两人映在同一面镜子的空档,扶柳不停的在陆折春可能会出现的伤口用力按压,透过镜子,她始终不见他的表情有任何不对。
所以,那契约到底还在不在,她有些抓心挠肝,恨不能直接扒开陆折春的袖子。
难道,她还要在自己手掌里划一道?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突兀地听到了陆折春如释重负的笑声,不是单纯的温柔笑意,是带着少年意气的志在必得。
她被吓得弹跳起步,结结巴巴地狡辩:“你不会是因为我坐在你手臂上气笑了吧?”
“没有,我从未生过你的气。”
陆折春收回了有些不合时宜的笑,望着小扶柳,认真地开口解释着。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往日里隔着层薄薄隔阂的温柔,像是破开了云层,折射出独属于这份妖冶面容的明澈。。。。。。以及足以勾魂夺魄的温柔。
看清他眼中情绪的扶柳,只觉得汗毛都要炸起来了,本能地伸手盖住陆折春的眼睛,企图掩盖她那为美色所迷,岌岌可危的柔弱人设。
将思绪再次落到契约上,她的手太小了,并不能将陆折春的眼睛完全盖住,正当她有些苦恼的时候,手掌下,他顺从地闭上了眼。
睫毛刮过她的手,痒痒的,她缩回手,警告道:“我不说话,你可不许睁眼知道吗?”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如果痛,就和我说一声。”
陆折春有些讶异的微微挑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