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濂神色有些激动,认真道:“大人放心,草民这便回去对他们严加管教。”
年后,元宵节前,一艘双桅船满载货物穿越琼州海峡,在雷州府登陆后,换乘车马远赴内陆。
琼州商号的第二批货物一经投入,立刻引起了江南地区许多商号的注意。
传说中燃烧可以通神明的沉香,天然拥有自然纹理的黄花梨,这些价值千金、有价无市的东西引得无数人为之疯抢。
很快,一船货物售卖一空。
仅这一趟,阮濂便已赚回了近十万两白银。
看着阮濂呈上的账本,邓同知的手有些颤抖。
去年疟疾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百般上奏祈求,朝廷才拨下了五万两白银,如今才不到三个月,琼州商号便已赚回了十万两。
如此一来,他们往后何愁没有银子?
邓同知一脸喜气的先将纪温夸了一番,又赞其高瞻远瞩、眼光独到,夸完后,才试探着问道:
“下一回出海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尝到了甜头,迫不及待的想要趁机多赚些银子。
纪温却是不急不躁,温声道:“频繁出海易惹人眼红,这两次出海的成果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听闻雷州府、高州府、镇安府也准备上奏朝廷,欲成立官商。况且琼州的这些沉香、黄梨木也库存有限,不可大量售出,暂且先缓缓。”
邓同知一听,立时皱起了眉:“若是旁人也成立了官商,我们还能赚到银子吗?”
纪温微微一笑:“各地都有自己独特的产物,琼州的许多东西都是别人效仿不来的,而且,本官相信阮大掌柜的实力。”
见纪温看向自己,阮濂躬身说道:“启禀两位大人,沉香木太过稀少,故而草民打算不再直接售卖沉香,而是将其制成线香、香粉、香囊、配饰、佛珠等,再进行售卖。不止沉香,其他所有香品都一样,此外,琼州商号将每隔两月出海一次,限量售卖,以此保证货物价格与库存。”
邓同知犹豫着问道:“如此会不会过于复杂了些?”
纪温笑道:“过程的确复杂了,但得到的回报定少不了。”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琼州商号也将一并转型,由单纯的倒卖变为集生产加工、售卖为一体的大商号。
这才是琼州商号的价值。
阮濂本以为自己还要再解释一番,没想到纪大人瞬间便明白了其中道理,他有些惊讶,随即笑着附和:
“纪大人所言极是,由这些香品制成的一应物件,极受贵人青睐,其价值往往能翻上一番。”
因何知府已致士,新任知府暂未落定,府衙暂由邓同知与纪温这两位同知一并做主。
此事在两位同知面前过了明路后,阮濂便开始筹备起各个作坊。
建起作坊,商号便需要大量招工,一时间,琼州商号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壮大。
与此同时,纪温也开始筹备建立琼州考场。
府衙库银余四千两,建起一座规模不大的贡院倒是绰绰有余,但纪温身为科举考试的过来人,深知考场环境对学子的影响,故而在琼州贡院建立之初,纪温亲自徒手画图,隔绝恭桶与号舍,且扩大了每间号舍的空间。
赶在四月乡试之前,一座全新的琼州贡院终于建造完成。
前来府城赶考的琼籍秀才们亲眼见证琼州贡院建成的那一刻,纷纷忍不住涕泗横流。
多少年里,因琼州没有考场,他们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横渡琼州海峡,赶往雷州参加科考。
九死一生奔赴雷州,却还被雷州学子当作外来人排挤。
又有多少人因此而放弃科考,一辈子留在琼州郁郁终生。
如今,琼州终于也拥有了自己的贡院,府衙更是下发告示,称来年会试,举子们凭身份可乘府衙的双桅船随琼州商号一同渡海。
临近乡试,赶来琼州府城的秀才越来越多,且绝大部分年纪偏高。纪温命人打听过后,才知道他们大多是不愿再冒险横渡琼州海峡,多年止步于秀才之人。
一位赵姓秀才甚至号召了不少人一同跪于府衙门前,叩谢纪大人再造之恩。
当乡试开始,秀才们走入考场之后,更是发现了琼州考场与其他考场明显的不同之处。
不仅号舍大了一倍,且其中干干净净,没有漏风漏雨之处。新的考场也没有令人深恶痛绝的“臭号”,恭房里不再只是一只恭桶,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坑,坑上方还有一根绳子,往下一拉,便有水流出将坑中的污秽冲走。
考场里提供的水不再是长满青苔的井里打出的污水,而是澄澈干净的清水,连木炭品质都提高了不少,燃烧时不再是浓烟滚滚。
经历这一次乡试,琼州考场受到了所有琼州秀才的一致赞扬,一时间诗文满天飞,很快,琼州考场的优越环境传入内陆,传遍了整个大周。
而琼州商号底下的各个作坊也终于完成了第一批货物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