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满脸笑意看着黄家管家指挥下人倒腾自己的宅子,心中却是烦闷不已。
虽说原本寒酸的宅子经这么一布置,瞬间变得雅致了许多,可他依然十分不满。
自己本不想将这门婚事闹得人尽皆知,毕竟,这只是缓兵之计。
可黄家突然如此兴师动众,甚至让他寻不出理由拒绝,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更令人气闷的是,他那刚买来没多久的书童还在一旁兴奋不已,满口都是对黄家的赞叹与感激。
“少爷,黄老爷真有钱!”
“少爷,黄老爷对您真好!”
“少爷……”
黄家人还在一旁看着,孙卓勉强笑着将书童打发去了别处,这才得以耳根清净。
当初心急之下没仔细挑人,由着人伢子推了这货过来,不曾想竟是个这般没眼力见儿的,真真是悔不当初!
孙卓不由回忆起了当初买人的初衷。
自从在纪温的书童阿顺那里吃了鳖,孙卓算是得了个极大的教训。
他自小穷惯了,一朝有了银钱,竟也没想到要去买几个下人回来伺候。
若是有了下人,很多事情——诸如上门递帖子、给人塞银裸子等活儿压根不必自己亲自出面。
早想到这一点,他又怎会如此丢面儿?
是以,当天他便直接找到人伢子,给自己买了个书童。
由于要得急,甚至还多花了二两银子。
孙卓给黄家众人展示出一张亲切的笑脸,心里却在暗搓搓的琢磨着下一回要换个怎样的书童。
***
三月里,岳池县不少学子纷纷启程前往府城备考乡试。
县学里的秀才少了大半,夫子们便干脆给剩下的学子放了假。
潘子睿既不参加乡试,也无需进学,顿时清闲下来。
得知纪温仍在家中,一日,他递了帖子,登门而来。
一见着纪温,他便笑道:“还是你们家有先见之明,早早在府城买了宅院,如今也不用提前去与众多学子抢客栈了。”
纪温将他请进书房,道:“潘兄可是有事?”
潘子睿极少登门,但凡前来,必定有事。
他敛了笑容,正色道:“孙卓那事,还未多谢纪兄告知。”
纪温笑了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那远房亲戚跳入火坑。”
潘子睿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们是好心,别人却并不领情。”
纪温偏头看了过去:“此话怎讲?”
潘子睿叹了口气:“那黄家主母与我娘有旧,算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此次我便是托了我娘将此事告知她们。
谁知,那孙卓也不知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黄家一家对他十分信任,说什么都不愿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纪温一时也无话可说,别人不信,他也没办法。
很快,潘子睿摇头一笑:“我们已尽了力,信与不信那是她们的事,总归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便随她们去吧!”
很快,两人说起了此次乡试。
“你准备何时启程?”潘子睿问道。
“六月吧。”
按以往惯例,一般五月底、六月初便会确定主考官人选,纪温想等主考官确定后,与祖父确认一番,再前往府城。
“你倒是沉得下心,”潘子睿提醒着:“早些去府城,能认识不少同期,生员们最爱办文会,一是为扬名,二是为摸底,你若不去,岂不是错过了?”
“我摸不到旁人的底,旁人自然也探不到我的底,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