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内阁大学士之子就在身边,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奈何杜玉珩清冷孤高,对待同僚甚至上峰的态度都只是淡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令人无从下手。
而此时的纪温已深入藏书阁中,那些陈旧不堪、长年无人问津的典籍早已落满尘埃,随意抽出一本,都能带出一阵烟尘。
不一会儿,他已是灰头土脸。
正在此时,却有一管事太监登入了翰林院大门。
宫里已是许久不曾来人了,翰林院学士薛大人带着一众侍读侍讲客客气气的迎接了管事太监。
待进了屋,薛大人小心问道:
“高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高公公手执拂尘,笑容满面:
“薛大人,翰林院的运道可算是来了,皇上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听讲书了。”
薛大人一听,顿时心喜。
常人都道翰林院清贵,贵就贵在他们能时常面见皇上,直达天听。
可当今皇上过于年轻,且并不热衷于听书,极少宣召翰林们入宫。
长期无法得见天颜,没有圣心,他们要至何时才能出头?
薛大人立刻就在心中酝酿起此次讲书人选,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必须好生把握住才行,只要能让皇上满意,不愁没有下一回。
若不是顾及脸面,真恨不能自己亲自上场。
他权衡再三,提出了两个人选。
“杜修撰乃今科榜眼,学识出众……”
还没等他说完,高公公已皱起了眉。
薛大人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又说起了第二个人选。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嘀咕,原来传闻是真的,皇上当真不待见杜玉珩这位未来的国舅,还好他早有准备!
“……这钟侍讲乃上一届状元,通晓古今,亦为不可多得的博学之才……”
高公公恢复了面上的微笑,就当众人以为此事即将落定之时,却听他问道:
“怎么不见今科探花郎纪大人?”
薛大人顿时哑然,莫非皇上想见的是纪温?
略略诧异了一瞬,他很快恢复如常,笑道:
“许是忙于公务,高公公若是要见纪编修,本官这就让他过来。”
高公公含笑点头。
“那便劳烦薛大人了。”
此时的段侍讲心下一片慌乱,万万没想到高公公竟亲自指明了要见纪温,早知他有这般能耐,自己又怎会给他指了那样一个任务?
随即又不停安慰自己,好在只是第一日,那纪温说不定还未开始干活,等到这次过后,自己再为他换一个轻省点的,应当便无事了吧?
薛大人见段侍讲面色有异,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高公公在此,他也无法深究。
等到下人将纪温带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只见那位少年郎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从头到脚处处尽显狼狈,甚至头发上还沾着一片蛛网。
随着他行礼的动作,灰尘扑簌簌的自身上落下。
薛大人面色一变:“纪编修怎会如此?”
纪温正欲开口,许是被尘埃呛住,忍不住咳了起来。
带他前来的下人便替他答道:“小人找到纪大人时,他正独自一人在藏书阁深处修书。”
段侍讲的整颗心顿时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