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皇帝仪仗鱼贯而入,身着明黄色衮服的崇治帝在诸多官员及宫人的簇拥下隆重出场。
殿试中的提调官、监试官、受卷官、弥封官、掌卷官等尽皆到场,与新科进士们齐齐向着皇帝行礼。
在此肃穆环境之中,年轻的皇帝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威严。
礼毕,为嘉奖新科进士,皇帝特赐下盛宴,恩荣宴膳食品类丰富,令人眼花缭乱。
可没有人当真为这膳食而来。
就在此时,一名出自国子监的进士起身道:
“皇上对我等厚爱有加,学生感激不尽,愿作诗一首,献给当今圣君。”
皇帝若是点头应允,便意味着新科进士们要一一开始献诗了。
这也是恩荣宴上历来的传统。
可皇帝却并未第一时间点头,他想起某人素来不擅作诗,他这一点头,那人可就要丢脸了。
不过,他一向主意多,想来不会被这点事情困扰吧?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皇帝的答复,最初出声的那位国子监进士已是满头大汗,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久久没有反应,难道皇上不喜欢诗?
没等他想明白,皇帝已开口应允。
“准。”
他松了口气,好在诗是一早备好的,否则在这种心境下,定然作不出好诗来。
有他抛砖引玉,其他人也纷纷献出自己的诗。
这些人能从数万名学习中脱颖而出,文采自不必说,不时有人引得满堂喝彩。
但相对而言,国子监人多,作出的好诗也更多,反观南淮书院,就数程颉作出的诗最为徜徉恣肆。
陶诸别出心裁的作了幅画,当场画出了今日这宴会之景,也得了皇帝一番称赞。
然而当杜玉珩的诗一出,顿时将其他人比进了泥里。
皇帝还未出声,官员们已齐声叫好。
他似笑非笑,突然开口道:
“怎么不见探花郎?”
纪温已独自在后方忙碌许久,众人献诗之时,他已托下人为自己带来了一应工具,在程颉与陶诸掩护之下,又特意寻了个偏僻地,若不是皇帝开口,怕是都无人注意到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角落里的探花郎,纪温收起最后一笔,站起身,双手递出一只葫芦:
“皇上,臣献丑了。”
这是……
见多识广的杜玉珩目光一缩:
“是早已失传的葫芦烙画!”
第93章
葫芦烙画指以烙铁在葫芦上熨出烙痕作画,使画与葫芦融为一体,留存百世。
但距今,这一技艺已失传了数百年,民间早已没有了相关记载。
杜玉珩还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关“葫芦烙画”的只言片语,没成想今日在这恩荣宴上竟见了真迹。
在场众人大多从未听闻葫芦烙画,见纪温献出一只葫芦,心中纷纷泛起嘀咕。
这探花郎不会是没有提前准备,作不出诗,随意找了只葫芦来吧?
可杜玉珩那一脸惊异落入所有人眼中,瞧着不似作假,更何况,这位贵公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何曾有过这般绷不住的时候?
这葫芦究竟有什么猫腻?
李总管接过纪温手中的葫芦,小心翼翼的以双手呈递至皇帝面前。
皇帝凑近一看,眼睛倏地放大,又亲自拿起,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渐渐笑了起来。
“这葫芦乍看普普通通,拿近了看方知其中妙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朕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