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丝毫不怀疑南淮书院众人的话,甚至有些怀念当初与纪温一同念书的日子。
他当众劝勉道:“读书一道,勤奋固然重要,读书的方法亦值得深究。若不然,便是以头悬梁,以锥刺股,也不过是事倍功半。”
场中之人以皇帝年岁最小,如今不过十四,却以老生在在的语气说着劝学的话语,纪温听了不由心生怪异之感,面上却一如寻常。
无论如何,皇帝乃九五之尊,高贵的身份足以压过一切,包括年岁。
宴会接近尾声,皇帝仪仗先行离开,临走前,又为所有新科进士赐下官服。
纪温正准备与南淮书院众人一同离开,已至礼部门口,忽然来了一位小太监,悄声对纪温道:
“纪大人,还请留步。”
纪温看了眼身边的好友,程颉忙道:“我们先走了,你且忙你的。”
一见这位小太监,谁还不知其背后的主子?
顶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纪温随小太监向后院走去。
眼见四周越发僻静,纪温心中疑窦丛生,恩荣宴结束,皇上不回宫,逗留在礼部是何意?
终于来到一处院前,小院门前守着四名侍卫,小太监转头躬身对纪温道:
“还请纪大人稍等片刻,奴才这便进去通报。”
纪温拱了拱手:“多谢公公!”
不一会儿,小太监再次现身,将纪温带了进去。
此时皇帝正拿着一颗夜明珠欣赏,下首站着一位身着绯色公服的中年男子,见纪温前来,那中年男子似乎隐隐皱了皱眉。
“纪温,这位是礼部左侍郎瞿大人。”皇帝随意介绍着。
纪温立时对瞿大人行了一礼,便听那瞿大人说道:
“本届探花郎果真丰神俊朗、气质卓绝,皇上当真是慧眼识珠。”
皇帝笑了起来:“日后都是自己人,纪温初入朝堂,还需瞿大人多多关照。”
这一句“自己人”令纪温心中狠狠一跳。
皇上竟不知何时已有了自己的势力了!
这是下定决心要与太后对立了吗?
瞿大人当场满口应下:“既已得皇上认可,臣自当尽心尽力!”
纪温压下心头的跳动,俯身拱手:“多谢皇上,多谢瞿大人。”
这位瞿大人看似十分热情,便是对着纪温这位刚绶官的七品翰林院编修也丝毫不冷待。
许是因着皇上的吩咐,瞿大人当下便邀请纪温前往前院:
“往往入仕之初,许多规矩或许闻所未闻,本官为官多年,也有着不少心得,纪大人若不嫌弃,可愿听本官细细说来?”
纪温本以为皇上只是随口吩咐,瞿大人也只是随口应下,就是自己也没有当真。
谁知瞿大人这样急切,现在就要开始教导自己了?
他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微微点头,于是他便应道:“多谢瞿大人了。”
皇上似乎还要在此休憩片刻,两人便相继告退,往前院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纪温看着侃侃而谈的瞿大人,心中怪异之感更深。
对方的确讲述了不少官场潜规则,但似乎过于墨迹了些,往往一件小事,能毫不停歇的说上许久。
恩荣宴结束后,礼部官员也陆陆续续回了家,此时衙门里人烟稀少,四周一片寂静。
好不容易等到瞿大人告一段落,纪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听瞿大人一席话,胜过苦读十年。只是这次还是别让皇上等太久了,下官下回再向您请教罢。”
瞿大人丝毫不为所动,笑眯眯道:“无妨,本官还有好些没说完。”
“可皇上那”
“纪大人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