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凭着已调查出的那些,所收受的贿银便已高达数百万两。
皇帝想起数月前李总管破天荒的自荐前往琼州监察一事,原来在那时,他就已经预料到即将东窗事发了吗?
他顿感喉间腥甜,忍不住痛苦的低下头去。
再次抬头时,眼中一片赤红。
“来人!”
小太监连忙推门进来。
只听皇帝一字一句道:“传锦衣卫指挥使金毅,即刻启程前往琼州,务必将李德新押送回京!”
***
琼州,自那日第一艘双桅船建成下海,李总管再也没有来过港口。
但纪温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派人在他的宅邸附近蹲守。
终于,这日申时后,纪牧突然来报,李总管于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眼下正乘坐马车往港口而去。
纪温瞬间警醒,立刻带着人骑马赶往港口。
此时的李总管正将一个个沉重的箱子往船上搬去,还没搬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纪温的身影映入眼帘。
“李总管,天色已晚,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总管的脸色变了又变,当下也明白自己在琼州的动作怕是早已落入纪温眼里。他镇定道:“皇上紧急招咱家回京,故而未来得及与纪大人告辞,还请大人见谅。”
纪温笑了:“琼州的船才刚刚造好,日后出海还需李总管从旁监督,皇上怎会在此时招你回京?况且,皇上圣旨降临琼州,本官怎么不知?”
“事急从权,皇上只降下口谕。”李总管的声线逐渐拉长:“况且,咱家与纪大人一同为皇上办事,就凭往日里相处的情分,纪大人难道还不相信咱家?”
纪温面上笑的温和,话中却是没有丝毫退让。
“本官自然相信李总管,只是海上航行十分危险,本官必须保证李总管的安危,不如就让本官派人一路护送李总管至上京城,如何?”
可李总管哪里是想回京?他是要一路向海外遁去,远走高飞!
“不劳纪大人费心,咱家已雇好船夫,此行绝不会有事。”
纪温寸步不让:“不行,李总管若有任何差池,本官难辞其咎。”
见纪温油盐不进,李总管眯起眼开始威胁:“纪大人若继续阻挠,待咱家回京,必定如实禀告皇上!”
纪温义正言辞:“只要能护李总管周全,就是皇上降罪,本官也在所不惜!”
李总管死死盯了纪温许久,十几个衙役已成包围之势分布四周,他明白,自己今日是走不了了。
他心中恨极,咬牙道:“纪大人,今日之事,咱家记住了!”
李总管又重新回到了府衙,只是自这日起,纪温以护其安危的名义派出一队衙役在其附近轮流值守。名为保护,实则看管。但凡他走出府衙,必定有四名衙役贴身跟随。
寻不到逃跑的机会,李总管日益烦躁,看向纪温的眼神犹如蛇蝎。
纪温老神在在,邓同知却是心惊胆跳。
他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何如此,那可是皇上亲自派下来的监查官,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啊!
可纪大人似乎当真只是给李总管派去了几个衙役,随后便一心投入到第二批双桅船的建造之中。
一个月后,三位身着飞鱼服、腰间斜跨绣春刀的男子出现在琼州府衙。
一见这标志性的服饰,邓同知望而生畏,满心以为纪大人的行为被传至皇帝耳中,从而引来锦衣卫。
却不想,三位锦衣卫直接开口问道:“李德新在何处?”
李德新?
邓同知愣了愣,他们府衙有这一号人物吗?
此时,接到消息的纪温也赶了过来,与三位锦衣卫互相见礼后,便道:
“前段时日李总管似乎想要回京,下官担心他的安危,将他暂时安置在后衙。”
领头的锦衣卫指挥使金毅意外的看了纪温一眼,意味深长笑道:“纪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纪温谦虚一笑:“大人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