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温来到琼州的第六年,也将是他在琼州的最后一年。
如今的琼州逐渐打开了口碑,呈现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无数名流慕名而来,南淮书院也有不少学子来到琼州,多年前他们便已听闻纪温大名,如今琼州炙手可热,他们便再也忍不住,三五成群,相约往琼州而来。
商户们瞅准商机,纷纷涌入琼州,连纪二伯也带着纪家长辈的祝福千里迢迢来到琼州看了眼小元奕。
一时间,琼州海峡舟楫林立,环岛驿道昼夜不歇,琼州之名传遍天下。
琼州的消息传至上京城,终于得以令久未开颜的皇帝露出了笑容。
想到还剩不到半年纪温便能回京述职,皇帝不由隐隐开始期待,这一次,他一定要将纪温留在身边!
他高坐于龙椅之上,耳边再次传来林御史义愤填膺的弹劾之声。
“皇上,大同总兵之子康飞虎当街调戏民女,罔顾军纪,百姓对其深恶痛绝”
皇帝回想起翁阁老曾告诉他的一句话,太后似乎已经开始排除异己。
近两年御史弹劾不断,其中涉及的官员已有三十余人,他令人暗中查探一番,果真发现这三十余人里竟无一人与太后有任何来往。
林御史的声音还在继续,皇帝眼神冷了下来,他看了瞿槐一眼。
瞿槐便立刻出列开口道:“此事可有证据?究竟是如何调戏的?莫不是无意间说了几句话也算调戏?”
林御史呼吸开始急促:“街上来往者不知凡几,随便一人都可作证!”
“那便请林御史将人请上来!”
“你!”林御史伸手指着瞿槐,气的胡子乱颤。
皇帝趁机打着圆场:“此事交由刑部去查,待查出结果再议。”
虽是吩咐了下去,可既未限定时日,也未明确奖惩,该怎么查,要查多久,全由刑部自己看着办。
张庭春冷眼看着,皇帝分明是存心和稀泥。
他下意识看向翁阁老,却恰好看见对方嘴角那微微弯起的弧度。
如此下去必不成行,最好能抓其把柄,直接给对方重重一击。
然而,真正的较量还未开始,早已远嫁至西北瓦剌的长公主殿下却给大周送来了一封求援信。
长期以来,瓦剌北部的沙皇俄国不停蚕食其领地,终于在两个月前,二者彻底爆发冲突,正式开战。
可就在两军酣战之际,瓦剌东部的鞑靼集结大军驻扎在西部草原与瓦剌交界处。一方是劲敌沙皇俄国,另一方又有鞑靼虎视眈眈,瓦剌腹背受敌,不堪重负,不得不向大周求援。
与长公主的信件一并带来的是瓦剌盟主图鲁拜琥的承诺:若大周愿意出兵相助,解瓦剌之忧,瓦剌愿从此归顺于大周。
此事一出,皇帝当即决意出兵。
不仅仅是为了收服瓦剌,更是为了一辈子献身大周,远嫁瓦剌的长公主。
可朝臣却无一赞同。
兵部尚书齐严直言道:“瓦剌大半兵力均集中于其北部对抗沙皇俄国,即便如此,战况亦不容乐观,更不可能再抽调兵力抵挡鞑靼。我们若是此时出兵,将要面临鞑靼全部兵力,八年前那一战尚且历历在目,还请皇上三思!”
八年前,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段承平大人被封为征远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北伐鞑靼。然而不到半月,征北大军不敌鞑靼铁骑,十万大军已去其二!
那一战中,段大将军身负重伤,缠绵病榻多时,后魂散于边关,只余尸骨被部将带回上京城。
在那之后,大周派出长公主与瓦剌和亲,两方结盟,才使得鞑靼退兵,消弭战事。
纵使八年已逝,一众朝臣却都不曾忘记来自鞑靼铁骑的威慑。
户部尚书忍不住站了出来,劝道:“皇上,每逢战事,必将死伤无数,流血千里,这些年国库虽有些余银,但若当真开战,那也必然远远不够。”
皇帝面色冰寒,怒道:“昔年长公主为了大周自愿和亲,如今她有难,倘若大周坐视不理,瓦剌必将被沙皇俄国与鞑靼蚕食,届时长公主焉有命在?”
朝堂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良久,翁阁老站了出来,提出一个折中之法。
“若我们晚些出兵,等到瓦剌消耗一部分鞑靼兵力,我们再出兵驰援,也能将伤亡降至最低。”
这一法子提出后,立即得到了不少大臣的认同。
皇帝看着众人,心中惟余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