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同知有些警惕,保守道:“半个月前朝廷拨了五万两白银下来,除去建隔离区的费用,再加上这段时日的粮食、药物供应,如今府衙余银不足两万两。”
纪温心情复杂,这样严重的疟疾,朝廷竟只拨了五万两下来,也不知是国库无银,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但若是顺利的话,两万两白银也差不多够了。
“既然本官日后要负责为病患提供药材、粮食,那本官动用库房的银子,邓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邓同知提起了心,琼州本就贫穷,府衙好不容易得了朝廷的救助银,这位新来的纪温不会想要中饱私囊吧?
见他犹豫不决,纪温笑道:“邓大人不说话,可是担心本官从中渔利?就这两万两银子,本官还不放在眼里。”
邓同知瞬间想了起来,眼前这位可是来自上京城大家族的贵少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说不定还真看不上琼州府这三瓜俩枣。
于是他稍稍安了安心:“只要是用之于民,本官自然无异议。”
见目的已达成,纪温不再久留,向大堂里一众大小官员点头示意后便回到了后衙。
纪温离去后,大堂里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张通判对邓同知道:“大人,据说大家族子弟对金银等俗物都看不上眼,府衙里这点余资恐怕还不够纪大人挥霍的”
邓同知紧抿着嘴,良久才沉着脸吩咐:“叫户房看着点,若是纪大人要买粮食、药草以外的东西,报到本官这里来。”
其他人则是对纪温充满怀疑。
“这样一位不知世事的大家公子,知道粮油价格几何吗?”
“纪大人不会买精米吧?”
“他懂药材的优劣吗?”
邓同知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才道:“纪大人年轻,你们多看着点,若有不妥之处,及时报给本官。”
好不容易应付完所有人,邓同知疲惫的回到后衙,不停揉着眉心。
师爷见他愁眉不展,在一旁安抚道:“大人莫要过于忧心,其实朝廷派纪大人过来也是一件好事。”
邓同知抬起头,有些不解:“这好从何而来?”
师爷笑道:“纪大人明显只是来混个功绩,在琼州待不了多久,如今知府大人这一病,似乎生了致士的心思,这下一任知府,可不就只有大人您了?”
邓同知心中一动,若是可以,谁不想再往上升一升?
他谦虚道:“话不能这样说,如今知府大人还好着,就是大人当真要致士,朝廷也会另派人前来。”
师爷躬着身子,话说的漂亮:“琼州与外界隔着琼州海峡,每每乘舟渡海都得冒着生命危险,旁的地方哪里大人愿意来琼州?也只有大人您才是最了解琼州的人。”
邓同知终于眉头舒展了些,嘴上却还道:“无论谁当了知府,本官只愿琼州能安安生生的。”
师爷笑着附和:“大人当真是有慈悲之心。”
翌日,纪温带着白术与师爷祝籍走上了琼州府城街头。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白术当先皱了眉。
“眼下疟疾肆虐,这些人不好好待在家中,都出来做什么?就不怕被传染吗?”
师爷祝籍轻笑一声:“他们本就靠着这些小买卖为生,不出来,他们吃什么?穿什么?”
生来优渥的白术无法理解底层人民的艰辛,作为一名医者,他只知道疟疾的防护与治疗一样重要。
他正色对纪温道:“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就是下官的治疗有用,不做好防护,也是事倍功半。”
纪温点点头:“你只管去做你的事便是,其他的本官自有准备,绝不让你的辛苦白费。”
白术拱了拱手:“那一切便拜托大人了。”
三人路过一条小巷时,纪温耳朵一动,立刻一左一右拉着祝籍与白术闪到一边,随即一名看似疯疯癫癫的女子披头散发自巷子里跑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巷子里不少人听见了声音,纷纷打开门看了过来。
“那不是胡娘子吗?”
“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