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是春潮,元宵朝她点头示意,没去打扰模特建立状态,春潮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和她说话,但元宵没看到,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叫走了注意力。
是路今夜的电话。
他已经到希腊一段时间了,因不可抗力原定月底的赛事延期,多位专家勘测后定在了九月中旬。原本打算等Henry夺冠就立刻飞纽约找她的路今夜,此刻只能继续滞留在希腊待着。
响铃持续了五十秒左右,据说五十六秒会自动挂断,元宵现在心情算不上好,想到他在那头担惊受怕等她接通电话的模样又舒心了些。状态不太好时她会更爱折磨人,等在最后几秒,她接通了。
“我手机好像坏了。”一接通,风声先灌进来,路今夜的声音紧随其后从听筒中传到她耳朵里。
元宵穿行在行色匆匆的走廊人群中,握着手机:“怎么坏了?”
“都收不到你的消息和电话。”他说。
元宵说:“嗯?我没发没打你当然收不到。”
路今夜顿了顿,轻轻笑了声,像是被戳到痛处又百般无奈那样:“你也知道你没发没打啊。”
哦,掉坑里了。
元宵坦荡荡,理直气壮:“我很忙的。”
路今夜:“好吧。”
“就好了?”她还等着下文呢,最好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她好借此发泄情绪。
路今夜那头忽然安静,背景音的嘈杂消失,风声也小了许多,似乎换了个地方接电话。他换了只手握手机:“你本来就忙,我还和你吵架,那不是太不懂事了。”
他本来也不是个爱吵架的人,顶多就是争风吃醋阴阳怪气两句。
懂得退让懂得收敛锋芒,元宵忽然想起来,最初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是个柔软得像植物一样的人,还长了双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睛。植物小狗,她没见过,觉得新奇。
“哦。”她只能干巴巴地应。
那天没完没了地做完,醒来路今夜就病倒了。后来托着病体去了希腊,两个人谁也没提做时说的那些话。包括他让她分手,包括元宵和盘托出他没信。
路今夜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不在元宵身边就会害怕,他能听出元宵的状态不太对:“又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起火的事元宵没告诉他,她好像从没主动告诉他过什么,关于工作上的事。路今夜看到新闻时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知道元宵十八岁时经历过火灾,完全没想这场秀会怎么样,只在想她会不会害怕。人已经上廊桥了,元宵接电话了,和现在说的差不多:“不用来啊,来了你也帮不上什么。”
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只是在阐述事实。
语气没有起伏,她平静道:“告诉你你也帮不上什么。”
元宵脱口而出的话让路今夜愣住,静默了好一会儿。元宵意识到或许直接得有些伤人自尊,但确实是事实,她现在面临的,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没有要解释的念头,就听路今夜终于开口:“也是。”
元宵脚尖画圈,“要不我们吵一架?”
路今夜笑了下:“行,你骂吧。”
“啊?”
路今夜说:“骂我没用,骂我帮不上你,骂我你有事时我也不能陪在身边,算什么男人。”
元宵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路今夜不是在闹情绪,大概能猜到她此刻需要发泄口,问道:“你想怎么吵?”
“嗯……”元宵沉吟了一阵,说:“算了。”
“不用吵了,我是情绪稳定的大人。”
路今夜笑:“可以不用做情绪稳定的大人。”
电话那头传来周渡雨叫元宵的声音,他很懂事地问:“你先忙?”
“好。”
元宵就挂了。她现在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忙,不想分心。
等结束这场秀,尘埃落定,她有些事想和他说。
挂断得很快,路今夜那句“我爱你”没能说出口。
他看着被挂断而显示主界面的屏幕,沉默了好一会儿。海风穿过没有遮挡物的建筑物顶楼,吹得他眼眶发酸。
听见池烈在下面喊:“路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