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闪烁,抬手挡下纪明澈攻击,飞身跃到轻柔的纱幔之上,笑意晏晏,意味深长地对纪明澈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禾山竟是收了个……哈哈哈哈,她为了镇压魔门,甘愿留在剑峰一辈子,我还以为她这个剑尊能有多恨魔族,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在说什么?”
纪明澈的动作也停了,他将长剑背至身后,身形清隽,风姿绰约,听到暮明空的话,他开口虽是问句,却并无惊讶之意。
见状,暮明空眼睛瞬间涌上血气。
“我当真不理解禾山,她为了所谓的天命,镇压魔门封印魔尊,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至交好友封印,可以一生留在太衍剑峰,却又收你为弟子……”
禾山,真真是他生生世世都不看懂的人。
暮明空嗤笑了声,正要继续开口,却见不远处崔留鸣紧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他眉头一皱,魔气下意识向身后袭去。
但陡然间,胸腔被长剑刺穿,不偏不倚。
他看着少女冷静自持的眼眸,瞳孔颤抖,满是惊愕与愤怒,利用仅存的力气,抬手召出魔气,将柳琢光重重推出!
纪明澈身形如风,稳稳接住了柳琢光。
而暮明空被镇魔剑贯穿胸腔后,霎时从纱幔跌落,摔落地面,溅起一层薄薄的尘土。
他嘴唇颤动,感受着体内的魔气被镇魔吸取,欢悦的镇魔剑如贪婪的怪物,不断汲取着他的魔气,他的性命,而他却无能为力,连简单的嘶吼都做不到。
“琢光。”
柳琢光再度咳出血色,她咽了咽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对纪明澈摇摇头,缓步走到暮明空面前,抬手将汲取正欢的镇魔抽出。
“暮明空。”柳琢光似是累极了,嗓音带着明显的倦意,说一句话,便要停顿一下,“你说过,会死在我手上。”
暮明空身子一僵,接着狂笑出来,连带着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唇角血色明显。
他那时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放下柳琢光的警惕。
没成想,一语成谶。
也算是,咎由自取。
“我也说过。”柳琢光顿了顿,继续说,“师兄不会死,但你一定会。”
“你当真要在这里杀我吗?”暮明空眼中闪过不甘,“若你在这里杀我,那很多事情你可就得不到答案了,你要是今日放过我,把我带回太衍,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可我不信你。”
回应他的,是柳琢光宛若静水的眼眸。
那双眼眸黝黑明亮,不染半分尘埃,面对暮明空的诱惑,始终平和坚韧,此刻,它清晰地倒映出暮明空狼狈的面容。
暮明空苦笑了声,阖上双眼,感受着身体带来的撕扯般的疼痛。
“所以,我还是输给天命了啊。”
他汲汲营营一生,想要改天换命,站在所有人的头顶。
可天命就是天命,他所有的努力在天命面前,不过是一张废纸,风轻轻一吹,便落了地。
“不,你不是输给天命。”纪明澈扶着柳琢光,轻声说,“睁开你的眼,暮明空。”
“你输给的从不是天命,是柳琢光。”
柳琢光闻言,身子一僵,侧眸看向纪明澈,小小拽了下纪明澈,努力压下心底的羞耻感。
“师兄……”
纪明澈弯起眉宇。
暮明空冷眸:“你以为天命是什么?天命不就是她吗?”
他怎么可能输给柳琢光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他暮明空,输给的是天命!
是天命要他做踏脚石,是天命要他输!
“我明白。”柳琢光唇色苍白,提着镇魔缓缓向暮明空靠近,“你从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杀人,乱世,都是他不愿认命的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