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份疼痛很快便被慌乱取代。
暮明空面带笑意,不慌不忙,甚至还颇有闲心地抬手拢了拢垂落的发髻,他单手提着崔留鸣的剑,身上是不加掩饰的魔气。
浓烈的恶意自暮明空的魔气中流露,他不甚在意,只是一味地笑,眼底没有半分波澜,慢条斯理的语气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
柳琢光转身,扑空了的镇魔发出剧烈的抖动,却被她死死按在掌心的位置,她眸光一如既往地冷静。
“好琢光,你瞧瞧,是天命厉害,还是我厉害?”暮明空站在崔留鸣身后,仿若闲庭信步,悠闲自得,“禾山曾说,无人能胜过天命,我啊,讨厌死她这番言论了。”
“你是魔族!”
崔留鸣忽略掉额头因剧烈疼痛引起的汗珠,看向暮明空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原以为,暮明空只是入魔,没成想,暮明空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魔族。
这样浓烈的魔气,暮明空的血脉绝不是普通魔族!
崔留鸣不敢想,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族,做了修仙界名门大宗宗主几十年,该是如何震惊!
而且,这样的人,居然还和禾山剑尊有关联……
再细想下去,崔留鸣只觉心底发寒,毛骨悚然。
他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腕,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暮明空。
但暮明空的视线不在崔留鸣,他笑看着柳琢光,故作叹惋。
“你在拖时间,我也在拖时间,已经一个时辰了,好琢光,她们是真的打算放弃你了啊,你的天命,没来救你呀。”
如果想救柳琢光,她们早在这一个时辰内,就出手了。
这么长时间,什么动作都没有。
无疑是肯定了暮明空的推测。
外面的人,根本没打算解开封印,救出柳琢光和崔留鸣。
她们就像是献给他这个魔头的祭品,又或是,陪葬品。
想到这里,暮明空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不少,看向柳琢光的视线充满了带笑的怜悯。
这可怜啊。
他眉头上挑,对柳琢光邀约道。
“来,用天命给你的剑和我夺来的剑,杀上一局。”
柳琢光持剑立身,眉宇如凛冽剑意,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暮明空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提剑刺向暮明空,剑锋直指命门,不带半分优柔寡断。
崔留鸣眼见两人翻身跃出狭窄的房间,在一楼厅堂处开始争斗,眉头始终不曾解开,他转身搜刮了倒地魔族的佩剑,便要下楼协助柳琢光。
不料,中途却被崔尔书拦了下来。
“放开!”
崔留鸣横剑崔尔书命门,语气难得硬下。
崔尔书面色苍白,却一个劲拽着崔留鸣,说:“别去,你要是去了,不会有命回来的。”
“我既身为明阙弟子,便有义务除魔卫道,倘若今日身死,也是我命之归处!”崔留鸣眼神决绝,“何况,他杀了我父亲,还有您,叔父,若我活着回来,父亲的死天机城的难,我会一并向您讨回!”
崔尔书闻言,心头一僵,手下意识松了开来,眼睁睁看着崔留鸣提剑下楼。
暮明空脚下一跃,落在轻柔的纱幔上,杀意如潮水涌动,顺着柔顺的纱幔,向柳琢光步步逼近。
柳琢光侧身,手腕一挑,将裹挟来的纱幔破开,而后弯腰长剑挑起身后酒水,朝端站在高处的暮明空击去。
暮明空无奈叹息,信手击碎了酒壶,白玉酒壶陡然化作碎片坠落。
但很快,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一改,眉头重重皱起。
柳琢光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暮明空心下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了无影无形的剑意。
暮明空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柳琢光不知何时站在纱幔上,如同一阵清风,波澜不惊地吹过湖面,没有一丝涟漪,静谧的眼眸落在暮明空身上,安静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