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听着晏殊平淡的语气,靠在马车边仔细的看着。
“看什么?”被这样的视线盯着,晏殊也有些不能专心看书。
姜烟一手托着下巴,架在膝盖上,说:“看你们。”
她见过许多朝代的官员。
权臣、忠臣、直臣……她都看过。
可姜烟就是觉得,晏殊的身上有着她从前不曾看过的气质。
又或者说,如之前见到的丁谓,还是曹利用,都是如此。
晏殊大概猜到姜烟这话的意思,没有直接回答她,只神秘一笑,说:“待你见到了希文,便会知晓了。”
范仲淹?
在开封的时候,范仲淹其实被外放了。
榜上有名后,范仲淹外调泰州,主管盐运,在当地修筑海堤,后来又为兴化县令,政绩颇佳。
只是次年范仲淹的母亲去世,也是在母亲去世后,他才将朱说之名,改为范仲淹。
晏殊大概是怕晏殊误会,放下手里的书卷解释:“我们这个时代,与姑娘你自幼生活的时代不同。父系氏族依然是为人之根本。或许你会觉得希文如此是迂腐,可天地君亲师,希文在你们眼中再如何的优秀,他此刻也不过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芸芸众生之一。”
“他不为范家家产,对朱家也一直都是心中感念。如此,已是做到为人子该做的了。”
亲父,他不曾忘记。
继父,他亦有回报。
姜烟若有所思,其实是能理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对亲缘关系的理解和依赖与现代不同。
但正如晏殊所说。
其实范仲淹两边都没有辜负,他早在得知继父不是亲父的时候,就已经搬出家门,自行念书了。
在晏殊先贬宣州,再改为应天府知府时。
历史上的晏殊和范仲淹才第一次相遇。
姜烟大概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天。
应天府阴雨绵绵,路边的店铺大开,烧饼的香气穿过湿冷的空气,一直钻入她的鼻腔。
拱桥上,晏殊带着人快步下来。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粗布麻衣,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不像读书人,倒是像一位老农。
姜烟看过二十六岁一袭绿袍,带着幞头,上面还簪着娇嫩鲜花的青年范仲淹。
虽不是什么浊世佳公子,却也是风度翩翩,自有气度。
看到如今的范仲淹,姜烟坐在饼铺门口都冷不丁的窜起来。
泰州兴修水利如此折腾人吗?
如今三十八岁的范仲淹,看起来就如同四十八岁。
愈发靠近姜烟在现代时见过的范仲淹。
“早就听闻希文大才,此番邀请,也是盼着希文可以早日到来,为天下学子做引路灯!”
晏殊态度真切,言辞诚恳。
他是真心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应天书院,这般才能令学子们解惑,为大宋培养更多人才。
范仲淹连连推辞,谦虚道:“引路灯不敢当。”
他看着前方,拱桥后便是应天书院:“惟愿有所帮助,不负这莘莘学子的期盼。”
“不错!”晏殊眼前一亮。
他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
姜烟走在人群后面,看着他们往应天书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