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廷的还是他自己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们,你们怎么能公然的抢劫,”周宝没想到这个狗东西当即翻脸。当即就想出来拦阻。就算自己不和人家碰瓷,尊老爱幼是咱们的优良传统,这些人总会胆弱一些吧。
“老不死的东西,一边去,”杨复恭此时的眼里,只有周家无尽的财产和粮食,哪里会认得这位大唐的功勋。右手轻轻一拔,周宝猝不及防,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这群强盗,”周宝当即觉得回不过神来,毕竟是七十高龄的人了,颤微微的指着杨复恭等人,“想我周宝戎马一生,几乎为朝廷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却要死在你们这群自称朝廷的面前。”
自己人,自己人,自己人,多少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流血拼命的英雄好汉们,他们没有倒在冲锋的路上,却经常毁在自己人的手上——未必是他信恃功而骄,不遵王命,或只是因为他们阻挠了某些人险恶的用心,也或只是他们的存在,映衬了某些人的阴冷和不学无术。
无数次这样的经历重复的上演,一再的消耗着这个民族的精血。可是后来者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对国家和民族的伤害。也许是,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的千秋万世,哪管这里的国家和黎民。
一口痰没有回上来,生生的死在了他们面前,死前双目仍不肯合眼。
自己人,这句话传到彭剑锋的耳朵里后,久久不能让他平静。
虽然他脾气很好,好到基本上都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哪怕天下的藩镇们都不愿意给朝廷上供赋税,可他仍乐此不疲的每年都会自觉送上。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有脾气!
因为,他比当世所有的人都见得多,见过太多自己人相残的案例,这已经是乱世,百姓黎民们已经浑不聊生了,他不想再看更多的杀戮和死伤,不想让已经苟延残喘的华夏再经受更大的创伤。
他又不傻,哪里能不明白李克用和朱瑾劝进的姿态。可是只要这天下太平,他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想再起更多的纷争。
但他没有想到,就有的人,他们把自己的隐让看到了懦弱好欺负。他们难道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配方的火药,若是他大批量的制造出来,将会对这个时代造多大的伤害?
上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所有人都以为,周宝的死,应该会让杨复恭稍有些收敛。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是大唐的功勋,功勋,功勋。
可是杨复恭没有,他没有,他没有。对他来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怎么能阻挡他领导群官,再创大唐伟大基业的前进步伐?
他只是轻轻的跨过周宝的尸体,轻蔑的一哼道:“什么样的狗东西,居然敢和朝廷作对,还愣着干什么,搬,给我搬,这都是这老家伙抗税不交的下场,全部充公了,割了这茬韭菜,朝廷这几个月的俸银就不怕没有着落了。
这不是结束,不是结束,不是结束,这仍是杨复恭的开始。
既然朱温替自己站了台,他也要以德报德,回报一下朱温的善意。虽然他不能直接给朱温钱财,官位他也已经贵到梁王了。可是,他却可以给朱温一个朝廷的名义,一个帮助贫困藩王的权力,去收割其它的无辜韭菜。
朱温盯上的,是岛上的铁器作坊和炼铁高炉。
作为李克用的邻居,虽然大家同殿为臣,可交界的地域,难免会有各种摩擦和冲突。这些年来,李克用仗着手中有着马鞍山的铁矿之利,不知让他吃了多少亏。他也想拥有这样的铁炉,这样他就能让他治下的装备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甚至,他还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给他的兄长写信:“兄长,快来,这里的韭菜很鲜很嫩,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可就难寻。”
他当然知道,象彭城这样的富庶,也仅有一次这样收割的机会。毕竟,善于破坏不搞建设,也是他们一贯的优良品德。更何况,他走后,哪里管这里是不是洪水涛天。
这朝廷,反正是他老李家的,他杨复恭又没有儿子,就算被万世唾骂又算得了什么。关键是现在要爽透爽心,把对自己不敬的人全部灭了,让自己好好的享受接下来的人生才是。
杨复恭耀武扬威的朱温的簇拥下,冲开了高公岛上那道形同虚设的栅,然后就想堂而皇之的将之据为己有。朱温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只要控制了这个空岛,他将拥有怎样一笔巨大的财富。
可就算他们走出了很远,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看到已经熄灭的高炉,以及零乱的一些作坊的器具,还有些已经不再冒酒的酒坊。
等他们的人将整个岛都走了一圈之后,回来颤微微的告诉他们:他们占领的,只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