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手指发抖,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抓起车钥匙毫不犹豫地冲出去,连外套都没拿。
外面很冷,哪怕是在地下车库,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冷空气。可触感再冰凉,都不如胸腔内翻涌的恐惧来得吓人。
黑色的ur在雨幕中疾驰,雨刷摆动的速度赶不上暴雨的节奏,况陆英赶往新闻中所说的医院,他已经控制过自己,可还是满脑子都是躺在血泊中的向微明。
他真的没办法了,开始祈求老天,他愿意替向微明承担一切苦难。
偏爱
暴雨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况陆英到达医院的停车场时,老天已经停止泼水。
地面聚集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不少水坑,尤其到医院大楼的那段距离,地砖年代久远出现松动,一脚踩下去滋溅出污水。
况陆英从未这般不体面过,皮鞋沾满泥点,裤脚也被打湿,能看出明显的颜色分层。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也乱了,额前垂落着两股,头顶横七竖八站着几根,身上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出汗。
神色是慌张的,丝毫没有平常的冷静自持。
他不体面且狼狈,直奔服务台,喘着气问:“飙车出事被送来的伤者在哪里?”一开口,才知嗓音有多嘶哑。
护士见怪不怪,忙中分神比了个三的字样,说:“三楼手术室。”
确定护士没有别的话了,况陆英直接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根本不愿意去等电梯挤电梯。他三步并作两步,鞋底沾了水,跑动起来有点打滑,但他都顾不得。
推开楼梯间的门,他的视线将走廊一览无余,手术室门口的等待区坐着几个年轻男人。
况陆英认得其中头上缠绷带的那个,是陈肖鸿。他好不容易稳定下去的心跳又剧烈跳动起来,看报表都能一目十行还不出错的眼睛,此刻移动地异常慢。
一张脸一张脸看过去,直到每一张脸都看完,心脏也猛地沉了下去,跳动渐缓。
这里没有向微明。
手术室里还有两个人。
原来老天爷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走廊很安静,那几个等待的人垂头丧气,没了往日活力,鼻腔内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况陆英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其实老天爷从来就没有眷顾过他,给了他生命的同时,让他往后余生都活在对另一条生命的愧疚中。给了他恩爱又和善的父母,还有像阳光一样热烈明媚的弟弟,可又告诉他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是你偷别人的。
况陆英人生29年,像一场笑话。
老天爷从来不偏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