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心编辑短信,边打字边念叨内容,没注意到身边嚷嚷了一晚上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五分钟后,手机“叮”得一声,收到回信:【你送他回家吧。】
陈肖鸿把向微明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没忍住嘀咕:“上次在医院不是还挺担心?装模作样,这不是亲生的就是心眼多,不能交代真心啊,啧啧啧。”
他们在酒吧门口等了会儿,平台上联系好的代驾风驰电掣地赶来,到达郊外的向家别墅时已经将近十二点。
曾语不放心,此刻还等在客厅,听到声音推门出来,冷不丁看到烂醉如泥的小儿子,再看到打小不着调的陈肖鸿。
“你们这是……”她担忧地接过向微明,下意识质疑陈肖鸿。
“曾姨别误会,就是哥几个聚一聚,微明喝多了,我这不赶紧把他送回来,交给您就放心了,走了啊。”他一溜烟跑了。
曾语把向微明放在沙发上,拿来湿毛巾给他擦脸,“这是喝了多少,浑身酒味,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一天到晚好的不学净学这些。”
向德清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看到小儿子的模样并没有过多惊讶。
本来挺安静的向微明,突然坐起来,带着醉意的眼神,准确无误地看向向德清,向德清也坦然回视他。
半晌后,他声音很轻地说了句:“我恨你们。”
太轻了,就连身旁的曾语都没听清,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追问:“小晞你说什么?是不是想喝水?还是想睡觉?”
他摇了摇头,趴在曾语的肩膀上,哭了。
起初曾语不知道他哭了,是肩头的衣服被泪水洇湿,潮湿透过面料传递给皮肤,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向微明小时候经常哭,哪怕在成年后出国前也经常哭,一个不合心意就要哭,每次哭得动静都很大,要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要让最惯着他的哥哥知道,这样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安慰和补偿。
但此时此刻,他的眼泪是无声的。
没有哽咽,没有嚎啕,就这么安静地,哭得整张脸都湿淋淋。
母子连心,曾语感到一阵心痛,小心翼翼地拍打儿子的胳膊,轻声哄他:“没事了,回家了,妈妈在。”
向德清就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妻子和儿子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向微明睡着了,曾语无声地求助丈夫,于是向德清走过来,五十多岁的身体,久违地背起了儿子,将他送回卧室。
-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得头疼,向微明揉着脑袋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他躺在床上环视一圈周围,想起来这是回家了。
最近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强势地闯入脑海,又被他挑挑捡捡,更强势地赶走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