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饶是见惯风浪的向德清在听明白之后也震惊不已。
不过他能有今天,即便出现震惊也不会被影响思路,既然现在无碍说明过去了,稍一冷静就将此事放置一边。
“他已经和别人有孩子了,你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去找个女人结婚吗?”
“对,”向德清还有最后一个武器,“你这么做,对得起那个孩子吗?他让你活着,不是让你和他亲弟弟在一起的!你妈呢?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在一起了,会不会难过!”
这些都是况陆英的软肋,道德和良知早就在三十余年的生命中融入骨血,哪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年轻人糊涂没关系,都是正常的。向德清却不能。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视若亲子的人,和自己的亲儿子走上这样一条不容于世,且必将毁掉彼此的道路。那是他的两个儿子啊!他是真的在为他们着想!
况陆英果然如他所料转过身来,但他开口,没有动摇没有愧疚,“您说得对,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缠着他,用尽我能用的所有方式,不择手段地缠着他。别的女人,或者男人,只要我还在,他就别想。”
最后,他是笑着说的,那是种彻悟过后的珍视,“既然我活下来了,那就该我活着,我的人生没有哪一天是别人替我努力的,现在的一切自然也是我该得的,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也不必承担不属于我的责任。是我醒悟得太晚,第一次来到他身边,我就陪伴他爱护他,可我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放弃了他。老天爷既然又一次把我送回他身边,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要爱他。”
只要是和你,都没关系
向微明等待况陆英来接的间隙,抽空把手头的几份报告看了。
晚上八点钟,电话铃声响起,他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接起电话又装模作样:“小况,你迟到了。”
小况的笑声有些失真,更加性感:“嗯,可以罚。”
向微明一路打着电话下楼,走到公司大楼门口时,看到况陆英斜倚在车边,他没穿西服,而是换了件黑色的风衣,一只手随意地插在风衣口袋里,门厅处有穿堂风,掀起他的衣摆。
门口明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柔和了往常过于冷硬的五官,甚至能从他轻微上扬的嘴角和舒展的肩线中,看出一种慵懒的松弛感。
向微明想跑过去,他知道况陆英一定会接住他,可是周围的职员进进出出,暗处还有可能存在的窥探的镜头,他不能。
于是,他稳重地走过去,“况总,可以搭你的顺风车吗?”
况陆英怔了一下,眼底有纵容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他并没有多说,立马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的荣幸。”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
向微明憋着的那点戏谑冒出来,他侧过身,歪着头打量况陆英的侧脸,拖长调子调侃:“况总亲自当司机,这待遇可真不错,就是委屈你了,做到这份上,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况陆英没有立即回应,仍然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向微明想到什么,脸上的戏谑消失,安安分分坐正身子,不再打扰了。
没想到的是,况陆英在下一个路口突然打了转向灯,方向盘一拐,驶离了主干道,开进一条僻静无灯的小路。
“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去哪儿?没有灯,你开车注意点。”
向微明叨叨的话还是无人回应,况陆英又往前开了会儿,最后把车停在树影浓重的昏暗处。
“怎么开到这……”
话音未落,况陆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倏然倾身过来,手臂撑在向微明耳边的椅背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黑暗中,他的目光灼灼,周身满是危险的侵略感,声音低沉,在夜色中蛊惑人心:“既然你说见不得光,那就做点真正见不得光的事。”
窗外树影婆娑,车内呼吸交错。
差点起火,向微明软绵绵地推开他,语气是嗔怒的:“你还是不是况陆英,怎么能前后变化这么大?”
况陆英恋恋不舍地又亲他一下,坐直了身体才说:“以前是我自讨苦吃。”
八个字,向微明飘飘然地飞起来了。
车辆重新启动,返回主干道,窗外是流淌的霓虹,五颜六色照在他的脸上,分不清一闪而过的红具体是什么。
况陆英手握方向盘,目光扫过前方路况,问道:“想吃什么?”
向微明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是你做的蛋……”
话未说完,他的视线被路边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烤红薯摊子吸引了过去。
小摊周围零星围着几个等待的顾客,夜色中,焦糖色的红薯和氤氲的白气显得格外温暖。
记忆被拉回去年冬天,他也是这样坐在况陆英的副驾驶,无意中瞥见一对年轻情侣站在类似的摊子前,女孩捧着热乎乎的红薯,男孩细心地帮她剥开焦脆的外皮。那一刻,他心中涌起的羡慕几乎要满溢出来。
“……”向微明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犹豫,“……要不,吃烤红薯吧?”
他说完,立刻又后悔了。这种路边摊人多眼杂,况陆英最看重在外的形象,更何况跟他在一起,还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被拍到,直接发到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