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现在是向微明十八岁的第一天,是他翘首以盼成人生活的第一天。
从未想过的问题突然降临,还是以另外一种让他无法招架的形式——在新人加入之前,他的哥哥要先离开了。
“不是哥哥……”他对着虚空自言自语,几个字像咽了口碎裂的细小的玻璃渣子,扎得他嗓子疼。
我姓况
天刚蒙蒙亮,向微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成人礼的布置已经被佣人收拾干净,客厅焕然一新。落地窗外的花园修剪齐整,清晨的露珠挂在花瓣上,将落未落。
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没有区别,但向微明因彻夜未眠而困顿的大脑清楚地知道,今天是不一样的。
天光大亮时,向德清的身影从楼梯转角出现,他年近五十,却看不出衰老的痕迹,一身休闲装衬得愈发年轻。
踏至最后一级台阶,猛然停住,明显受到惊吓的声音响起:“大清早你不睡觉坐在这儿干嘛?”
向微明眼睛一眨一眨看向父亲,面无表情,并不说话。
他的眼神太过复杂,以至于将向德清责备的话都堵回嗓子眼里,改为:“s大熊猫?不就是过了个成人礼,别告诉我你一晚没睡,瞧你那点出息。”
父亲压下惊吓,倒了杯水喝,润了润嗓子又说:“你哥当初可没你这么沉不住气,他……”
向微明开口打断:“我哥怎样?”
他的声音很沙哑,又把向德清吓了一跳,他全然不在乎,眼睛也不眨了,直愣愣看着父亲的脸,急切地想要求证什么。
哥哥在电话里说已经改姓迁了户口,那父母对此事肯定是知情的。既然都知道,为什么独独不告诉他?
还有一个可能,哥哥是故意搞恶作剧骗他。至于为什么骗他,说不定是察觉自己躲在窗帘后面,预感到自己要胡闹,先发制人罢了。
辗转反侧大半夜想到这个可能,向微明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这才一大早坐到这里,试图从父母身上找到能够坐实自己猜测的证据。
向德清只是继续教育他:“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冒冒失失。”
“我……”向微明想把话题带回去,余光瞥到妈妈曾语被哥哥扶着胳膊一起从楼上下来了。
他把头扭过去,看到他们亲密如常的动作,高高悬起的心稍微落回胸腔里一些,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哥哥已经穿戴整齐,和昨天归家时同款不同色的西服套装,发型一丝不苟,如他本人一般,站在那儿就是稳重自持的代名词。
向微明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愤怒又有冒头的趋势。
他担惊受怕、忧思竭虑,黑眼圈都重到被爸爸取笑了,搞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却看不出一点慌乱。
明明是向陆英骗他在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