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一个踉跄,“咚”的一声,直接摔了个手脚朝天。
一只金钱蟒引枕,不偏不倚砸在她面上。
她顾不得后脑勺被摔得酸疼,忙爬起来,便看到赵曦澄已坐直身子,一双幽深眸子正凉凉盯着自己。
帘子的罅隙折进一线光,细细长长如游丝,落了一段在她肩上,又落了一截在他手上。
她讪讪地捡起引枕,躬身捧上。
赵曦澄接过,随手一搁。
她垂首禀话:“凉王殿下,您许是识错人了。”
“那你说说看,你是何人?”
“回禀殿下,在下——在下就一升斗小民而已!”
“不错,有自知之明!来自何处?”
“在下从虞洲来。”
“放肆!你说你来自虞洲,却带着京都与西洲的口音!”
黎慕白心下一惊——进京路上,她模仿虞洲口音说话,自称来自虞洲,从无人怀疑过。
她正要用虞洲口音解释,赵曦澄却已替她解释:“你想说自己曾在京中与西洲居住过,因此讲话时会不自觉带上这两个地方的口音?”
他的视线牢牢锁住她,不容她回避。
她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只好沉默以待。
赵曦澄也不介意似的,又命令道:“伸出你的左手来!”
左手?又是左手!他为何如此执着于看她的左手?
黎慕白百思不得其解,本能地把手往身后藏,一壁往后退。
赵曦澄欺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她的左手,直接把她拽到眼前。
她手腕生疼,又见左手的几个指甲缝里仍残留了些许石黛粉末,忙想着要抽回手,却一丝动弹也不能。
“好!很好!”赵曦澄瞬间又捉过她另一只手,径直往她袖兜里探去。
“哗啦”一声,一截石黛与一包荷香糕,顷刻散落下来。
赵曦澄凝视着毡毯上的石黛与荷香糕,突地松开了她的双手。
她正挣扎着,手被乍然放开,人一下子没站稳,又一屁股跌坐在地。
所幸,摔得没前次疼。
赵曦澄弯腰拈起地上的石黛,捏在指尖看了看。
黎慕白忙捡起荷香糕放入袖兜。
未待她站起,赵曦澄冷不防俯下身子,一手扣住她的下巴,目光扎扎实实笼在她面上。
她微微怔愣。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些微温热,仿佛还蕴藉了一丝梨花清香,飞絮般扑来,激得她心神莫名一慌。
她不由用指尖使劲掐了掐掌心。
从西洲到京都,她自认为一直掩饰得很好,从无人发现她的女子身份,更无人知晓她就是黎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