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后两步,袖兜里的石黛正好硌到她的手臂,遂心下一横,笑道:“其实,我也喜欢断案,与郡主一样,想做女子不能做之事。”
“是吗?”赵姝儿抓起她的手一举,一改适才的严肃之态,像捡到宝似的,满脸兴奋,“那太好了,以后我们联手,看谁还敢说女子不如男!”
看守义庄的是邱三爷,一个孤苦老人家。
赵姝儿甜甜地跟他打过招呼后,就请他拿出她的东西来。
邱三爷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进去,抱出一个红木小箱子。
赵姝儿熟练地打开,拿出两条布包,递一条给黎慕白,自己留一条。
黎慕白捏了捏,布条里面装了东西。
“这是我自制的香料包,戴上它,可以滤去尸臭。”赵姝儿边用布条蒙住口鼻边道,“那日在小树林里,光线太暗,我怕有些细节检验不到,今日就扯着你一起来了。”
两人进了停尸房,找到上巳节在小树林里发现的那具女尸。
女尸已有些些微肿胀,散发着一股尸臭味,又混着酒味与酸醋味。
应是大理寺的仵作验尸时浇泼了酒醋。
朝尸体上浇泼酒醋,再用草席盖上一个时辰,便可验出尸身上的伤痕来。这是仵作常用检验尸首伤痕的手法。
黎慕白忙戴上布条。
顿时,一缕细细幽幽的清香扑满鼻端,令她精神一振。
两人仔细检查,只见女尸尸身完好,嘴大张,眼睛圆睁微凸,全身唯脖子处有伤,是一条浅浅的一寸多宽的浅紫伤痕。伤痕延至后脑勺下方,在那里形成一个交叉。
黎慕白又拿起女尸的双手细细查看。
女尸十指指尖,除两尾指外,其余指尖均有一道茧子。
其中,左手指尖的茧子很细,只比丝线稍粗,指甲完整;右手指甲则有些磨损,指尖的茧子也要比左手茧痕宽上些许。
“究竟是何物能在脖颈上留下这般宽的伤痕?”赵姝儿盯着女尸的脖颈问道。
黎慕白放下女尸的手,再次细看缢痕。
她见女尸旁边有一条白色披帛,心中一动,拿起披帛对折一下,变成只有一寸多宽,然后往女尸脖颈比一比,恰恰与那缢痕贴近。
“啊!是这个无疑了!”赵姝儿抬头看她,蹙眉问道,“只是这缢痕在喉下,舌尖为何没有挺出齿弓呢?我记得仵作纪要上说过,缢痕在喉下,舌出。”
“郡主所言不假。缢痕在喉上,舌才不出。只是,凡事有特例。”
黎慕白拿起披帛比划,接着道:“倘使是使用这种比较宽的布带缢住脖子,两手同时发力,且力气均匀,即使缢痕在喉下,舌尖也不会挺出齿弓的。”
“白黎,你懂得真多。”
“我自幼跟郡主一样,喜欢断案。”黎慕白忙解释。
幸而赵姝儿一心系在验尸上,没有继续追问。
黎慕白拿起女尸旁边的浅桃红面纱,往女尸脸上遮去。
因女尸眼尾稍挑,双目圆睁微凸,加上有些肿胀变形,一时她也判断不出女尸像不像她只见过三次的且蒙着面纱的琴霜。
“像不像琴霜?”她问赵姝儿。
赵姝儿瞧了瞧,道:“我对琴霜没有多大印象,只觉得她的琴弹得不错。”
两人验完,又去了另一停尸处。
那里,有一具从水晶兰生长处挖出来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