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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1页）

“不可。”谢韫曦将酒杯举高，避开萧沐桐伸来的手，但身子却靠近了她，试图用小孩子能理解的话解释：“寒了疼您之人的真心，便是‘忤逆’。若您真的将酒液咽下，会头晕难受，到时候陛下要担心了，他得多心疼。”

萧沐桐低下头，肩膀也沉了下去，瘪着嘴，双眼一下子就染上水雾，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第一次赴宴，这东西红红的我没见过，想着应是比我平日喝的苦苦水好喝……我只是想尝尝味道，一小口就好。”

见萧沐桐落泪，正闷头打扫的宫人们惊得张开了嘴，半天合不上。

谢韫曦则心尖一颤，将酒杯放于一边，双手穿过萧沐桐垂落于身侧的双臂，轻拍着她的后背：“但殿下尚且年幼，还饮不得酒，等再长大些，妾陪您共饮，可好？”

“嗯……”萧沐桐主动往谢韫曦怀里蹭，像小狐狸试探着用爪子触碰鹤羽般，拽拽她的衣袖，小声哼哼：“曦儿姐姐，你生气了吗？”

“并未。不过，殿下，如今由妾负责您的日常教引，便不能再唤妾为‘姐姐’，您当唤妾为‘谢娘子’才合适。”谢韫曦松开萧沐桐，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差点落下的泪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平和。

“娘子？”萧沐桐抬眸与她对视：“那不是丈夫唤妻子的称呼吗？加了姓氏便不同了？”

谢韫曦收回手，微笑着解释：“民间是有这样的规矩，可‘娘子’也是对女子的敬称。殿下许是未曾留意，如宫中的女官，若是身份稍贵些，一般都会被唤作‘某某娘子’的。”

萧沐桐点点头，又问：“娘子可以帮我穿披风吗？我想出去玩，但外面冷。”

谢韫曦微微颔首，宫女手上接过红色狐裘披风，给她穿好。

“谢！娘子～”

看着萧沐桐得意的笑脸，谢韫曦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有个占人便宜的文字游戏等着她呢。

谢韫曦无奈地轻轻摇头，目光却更温柔了些：“殿下，对妾也就罢了，日后可不能对旁人如此，万一被人误会，有损您的名声。”

还会要了别人的命。

“知道了。”萧沐桐点点头，牵住谢韫曦的手，拽着她一溜烟蹿出了大殿：“我带娘子去转转，宫里有很多好玩的！”

母亲、礼数、婚事……不相干又零散的问题涌入谢韫曦脑中，她甚至没注意被萧沐桐引到了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寝宫前，直到一阵带着陈旧的灰尘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的穿堂风掠过，让她莫名打了个冷颤。

这座寝宫的宫门漆皮斑驳脱落，还上了锁，但仍留着缝隙，像一只沉默的巨眼，凝视着不请自来的访客。

歪斜的牌匾上斑驳着“藏香阁”三字。

眼看萧沐桐的一只脚都快踩上门槛了，谢韫曦连忙将其拉住：“殿下，不可！”

萧沐桐歪着脑袋，透过门缝向里看，然后又转头看向谢韫曦，语气中带着诱哄，小手往寝宫内指了指：“父皇说里面有会吃脑袋的怪物，娘子不想看看吗？”

“殿下，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她摇摇头，伸出手示意萧沐桐跟她离开。

萧沐桐还是站着不动。

她便将萧沐桐往自己身边轻轻拽，声音温柔却带着威胁：“殿下，若您执意如此，那妾也只能禀报陛下了。”

“不行！”萧沐桐皱起鼻子，抱住谢韫曦的腿哼唧：“要是连父皇都不喜欢我了，我就会被扔进小黑屋，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晚上睡觉只能盖茅草……”

听到萧沐桐的声音开始颤抖，谢韫曦连忙蹲下身安抚：“殿下莫怕，妾不会如此。只是，这些话您又是如何得知？”

萧沐桐用小手抹一把本不存在的眼泪，撅着嘴靠进谢韫曦怀里：“宫人们聊天的时候听到的，他们还说我可能会被扔进梅林里，让怪物吃掉。”

谢韫曦抿唇，好几次试着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一声轻叹，在心里感慨着“深宫吃人，生于帝王家倒是走上了不归路”。

萧沐桐情绪稳定下来，牵着谢韫曦的手走向另一个方向，迎面遇上了悠闲散步的十一皇子萧昕。

萧昕露出和在宴会上一样柔和的笑容，对着谢韫曦和萧沐桐拱手：“曦儿表姐，茗儿。你们是要去找父皇吗？父皇和几位大臣在军政司有要事相商，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若是想解闷儿，不如去梅林走走？听说近几日红梅开得正艳。”

“十一哥消息好灵，不过我们去过梅林了，梅花开得艳却不好玩。”萧沐桐摇摇头，往谢韫曦身边有凑近了些，轻晃她的手：“我还是带娘子回芷兰轩看看吧？”

听到这兄妹二人云淡风轻地提起梅林，谢韫曦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方才在梅林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萧昕微微颔首，自嘲般笑笑：“原来已经去过了？看来我这消息也并不灵。那我便不打扰茗儿带着表姐熟悉后宫了。”说罢，他行礼离开。

“走吧！”心情重新变得舒畅的萧沐桐拉住谢韫曦的手，行至芷兰轩。

这里距萧乾的万和殿最近，有清幽雅致的园林造景、色彩鲜艳的琉璃瓦屋顶、金桥别致的彩画木雕、名贵木材所制之寝具、华丽的织物和新奇的摆件……这条件怕是嫡出的公主都不一定能达到。

一位约摸着十七八岁的女子迎了上来，身着穿青绿色宫衣，裙摆绣着浅淡的竹纹，腰间系着杏色绦带，坠一枚小巧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