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案笔记中夹一片绿叶。绿叶露出一角,看它位置,这本书快读完了。
用无血污的左手递书给他,李蕴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尽是被忽视的幽怨:“夫君,妾身先去更衣了。”
“嗯。”
冷漠!无情!难怪破树冒不出一根新芽,难怪春花尽是倒伏之像,难怪梁上燕都不知归巢。这样一个无心无情之人的身边,何种生物能够长存。
李蕴气哄哄地迈出门槛,手掌擦过布料,又是一阵难忍的痛。
装乖讨好、甜言蜜语、装可怜讨同情,现在看来没一个起作用。下一步该怎么办?
府里没人看得上她。大夫人、沈奕川、流云碧水周妈……沈青川再无用,多少是这院子的主人。讨好他,已是其中最简单的一条路。
“想什么心事,能连路都看不见?”
左胳膊肘被往后拉,李蕴撞上一堵“墙”。
她一愣,这堵“墙”比上午压在身下的“地面”单薄,甚至因她的冲撞站不稳而退了一步。熟悉的药香环绕她,她莫名安下心。
“夫君。”李蕴笑。
“嗯。”沈青川应。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拉开与李蕴的距离。他没用多少力,将将好拉住李蕴而已。看这人晃神的模样,估计刚刚又在想心事。
杏眼完成两扇月牙,长而密的黑睫扑闪,李蕴没忍住,噗嗤一笑。她自觉失态,掩嘴钻进沈青川怀中,黏黏糊糊道:“在想夫君。”
被她贴上的人僵硬一瞬,虚握李蕴小臂的手还停在原地,滑稽地抓着空气。
李蕴抬起头,肆无忌惮地端详近在咫尺的沈青川的脸。他抿唇侧开脸,苍白的脸颊泛出红晕,倒添几分血色,
这人总算有点儿活气了。
坏心思又爬上来,李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想逗逗这个病秧子。
谁让他避着我还要使唤我。嗯,一定是这样。
若有似无的风吹过,李蕴抖了下,手攀上沈青川薄薄的外袍,细细摩挲,拧起眉头。
她刚要装傻问沈青川脸红什么。可是风大吹发热了?难不难受?要不要紧?要不要她帮他加点衣裳?
紧闭的院门忽被踹开。
是的,是踹开的。
流云一手端药,一手提午膳,面无表情地站在半敞的大门门缝间,冷眼看向二人。
他用脚别开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响,撞上青石院墙。
沈青川反应过来,扶着李蕴的肩一把将她推开:“你,速去更衣,更完衣,来吃饭。”
“夫……”
不待李蕴说完,沈青川一头钻进身后的门,走两步发觉是卧房,又咳嗽着捞起一件外袍,故作无事往庭院中走。
“少爷。”流云端药提饭,跟这沈青川来到槐树下的石桌前。
“夫人要更衣,你先放这吧。”
“是。”
待李蕴换好衣服出来,两碗药皆已空。
而槐树下的土壤颜色似乎更深了些。
沈青川的面色恢复往常的苍白。他举箸夹起一片嫩笋,不看李蕴,道:“就在这吃吧。”
“好。“都听夫君的。”李蕴笑眯眯,“夫君慢些吃,别呛到了。”
沈青川好不容易咽下笋,手作拳挡在嘴前,难掩羞赧:“食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