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装好人,看你还能装多久。
李蕴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垂下眼睑愧疚道:“夫君身子不好,妾身非但没能好好照顾夫君,反倒平添许多乱,如今还害夫君为妾身忧思。”
将堆在身上的被褥往边上一撇,沈青川忍下心中不耐,下床榻走近李蕴,轻轻托起她撑于冰冷地砖上的手,温柔道:“你我夫妻,互相牵挂是应当的,如此客气生疏做什么?再者,比起这些乱子,我倒更担心你怕我。”
“妾身怎敢。”李蕴避开沈青川伸来的手,头埋得更低。
“怎敢。”沈青川单膝跪下,轻声重复李蕴的话,尾音颤抖。自窗缝溜进来的晨风发寒,他拢了拢刚披上的外袍,道:“这不是怕?”
李蕴不言,整个人几乎要伏到地上。
永昌侯府虽不复往日风光,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么养出来的大小姐这般怯懦畏缩,何况她爹还是天底下最爱耀武扬威的永昌侯。
天光渐亮,该到面见母亲的时候了。沈青川扶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把床褥收起来放柜子里。”
“是。”李蕴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后不忘向沈青川行礼,直奔那一坨锦被。
手撑圆凳,沈青川在桌边坐下,倒一杯茶端在手中,好以整暇地看上赶着当丫鬟的侯府大小姐整理床铺。
沈青川的视线实在直白,即便背对李蕴还是感觉浑身刺挠。
她轻吸一口气,找出筋被四角同褥子对齐,再将四边规规矩矩地拉直,从中间向外抚平被褥上的褶皱。
沈青川意外挑眉,没想到李蕴做起来有模有样的。
永昌侯府也没有下人?
靛蓝方枕放中央,终于做完准备工作,李蕴支起身叉着腰,深吸一口气连被带褥地将左边往右边盖,再把右边往左边扇。
三两下动作,平整的被褥变成一条匍匐的大长虫。
大长虫背部高高隆起,左右无法继续加叠,李蕴拍拍手,一条腿跪上床,抓住扁扁的头包下来。
沈青川默默挪开了视线。
打开黄梨木柜,将团成球的被褥丢进去,李蕴扶着柜门眼冒金星。
放平时干这点活根本不值一提,可她昨晚没休息好,今天一早便提心吊胆到现在,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简直随时要断。
而沈青川呢?
他就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吹凉茶水,朝窗户抬抬下巴。
“关紧。”
李蕴顺从地点头,将窗户一扇扇打开再关紧。
余光里,沈青川正垂眸喝茶。
她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扇窗,脚步轻巧地赶到沈青川背后,在窗户角落戳出一个洞。
晨风带着凉意,李蕴无处发泄的火气好像也稍稍降温了些。
“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