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荔城警局。
白炽灯的光冷硬刺眼,将审讯室照得纤毫毕现。张于川靠坐在铁椅上,二郎腿翘得老高,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吊儿郎当的痞气,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墙角的监控摄像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警官,找我来到底有啥事?我还得去忙呢。”他咂了咂嘴,语气漫不经心,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陈轶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容冷峻如冰,目光像淬了刀,死死锁着张于川,“你和南衣是什么关系?”
“前女友啊。”听到南衣二字,张于川晃动的腿猛地一顿,指尖在裤兜里攥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勾起嘴角笑了笑,“早分了,和平分手,互不打扰那种。”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陈轶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分了就没见过了呗,谁还记那些破事儿。”张于川避开陈轶的目光,转头看向审讯室斑驳的墙壁,语气敷衍。
陈轶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声音陡然压低,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她跳楼了。”
“哐当”一声,张于川翘着的二郎腿猛地落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但只持续了半秒,便又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她死了跟我有啥关系?警官,你总不能怀疑是我推她下去的吧?我们都分手多久了。”
陈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探照灯,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审讯室内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敲得人心头发慌。
张于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打破沉默,就听见陈轶再次开口,字字清晰,“她怀孕了,六周。”
张于川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身体猛地一僵,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怀、怀孕了?那也不是我的啊,她分手后指不定跟谁好上了呢。”
“我们查了她的社交记录和通话记录,分手后她没有和其他异性有过密切来往。”陈轶的声音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而且她租的房子里,只有你和她的生活用品,你们根本就没真正分手,只是你单方面想撇清关系。”
张于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我都说了不是我的,你们要查DNA就去查,反正跟我没关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之前的吊儿郎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心虚。
陈轶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有了判断,继续追问,“她欠了八十多万网贷,你知道吗?那些钱都用在了哪里?还有一条匿名短信,说‘胚胎着床,尾款100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网贷”和“100万”,张于川的脸色彻底变了,猛地站起身,拍着桌子低吼,“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乱扣帽子!”
“坐下!”陈轶厉声呵斥,眼神锐利如刀,“你最好老实交代,这些事情都和你脱不了干系,隐瞒只会加重你的罪责!”
张于川被他的气势震慑,踉跄着坐下,双手抱着头,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审讯室的灯光下,他的慌乱与心虚,早已暴露无遗。
酆都,玄冥殿。
殿外阴风呼啸,殿内却静得可怕。
盘龙柱上阴铁锁链上的魂铃叮叮作响,声音如骨缝里钻出一般,透着森然的寒意。秦广王端坐于案几之后,玄色织金蟒袍上海水江岸的纹样似乎活了一般的晃动着,周身散发着威严而冰冷的气息,目光沉凝地落在殿中央被白光包裹的魂体上。
“王。”范无咎与谢必安并肩而立,躬身行礼,范执与谢昭站在两人身侧,目光紧盯着南衣的魂灵。
被谢必安的白光束缚着的南衣,魂体依旧在黑雾中疯狂挣扎,浓郁的怨气如同实质般不断冲击着白光,在大殿内肆意弥漫,使得殿内的温度骤降几分。
她空洞的眼窝中怨火熊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凄厉嘶吼,那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憎恨,听得人心头发紧。
“放肆。”秦广王眉头微蹙,语气冰冷,抬手间,一缕金光从指尖滑出,径直射向那团白光。金光触碰到黑雾的瞬间,滋滋声刺耳响起,黑雾如同被点燃的燃油,瞬间暴涨,将整个玄冥殿笼罩其中,无数怨毒的念头如同尖针,刺向殿内众人。
谢昭连忙抬手,渡魂册展开,金光弥漫,护住众人。
范执握紧锁魂链,周身阴寒气息爆发,与黑雾相互抗衡。
秦广王挥袖间,一股磅礴的力量席卷而出,殿内的黑雾顿时如同潮水般四处逃窜,瞬间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