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菜……
豆芽菜……
她忽然扶住桌角,张了张嘴,要吐。
“你怎么了?”女干部关心地问。
“没……什么……”
她坐在**,双手放在桌子上,将额头贴在手背上。
女干部又问:“要不要替你去找医生?”
“不……”她坚决地说出了一个字。
老年妇女也关心地问:“姑娘,你……是不是怀着身孕呀?那你今后可要当心自己啊!”
她胃里仿佛有十二把大板锹在翻搅,使她一阵阵地恶心,恨不得一下子将胃里的全部东西都呕吐出来。
豆芽菜……
为什么今天中午医院里偏偏要吃豆芽菜?为什么在她即将离开医院之前让她听到这三个字?生活,生活,你随时随地都要和我作对吗?
…………
“‘豆芽菜’,今天中午,该你去给咱们买包子了啊!”
“‘豆芽菜’,你怎么还不去?今天中午我们要是吃不上包子,就吃你!”
在那几个和她一块儿卸煤的人中,有一个外号就叫“豆芽菜”。瘦小,大头的那个。
那一天,他情绪很异常,大家看出他有心事,询问他,他只字不吐。
他还是给大家去买来了几斤包子,还买了一些肠啊肚儿啊之类的,还买了一瓶白酒。
他们虽然在一起干活,在一起吃午饭,但从未在一起喝过酒。起码自从她加入他们之间后,他们没在一起喝过酒。
“你为什么买酒?”他严厉斥问“豆芽菜”。
“我……这几天心里闷得慌,哥们儿一场,就算我求你们陪我喝点儿……以后,也许想凑在一起喝的时候,还没机会了……”“豆芽菜”小声解释。
“喝点儿?喝起来你们就不是喝点儿了!都喝得醉醺醺的,下午那三车皮煤靠谁卸?”他从“豆芽菜”手中夺下酒瓶子,要抛到车皮外去。
“别……”她拦住了他,替“豆芽菜”请求,“既然买来了,就让他们喝点儿吧,我把着酒瓶子还不行吗?”
在卸光了煤的空车皮里,她和他们围坐着喝起酒来。没有什么可以当杯,就都对着瓶嘴喝。虽然酒瓶子控制在她手里,但最后一瓶酒还是被喝光了。
他也喝了。她也喝了。
下午大家带着醉意卸光了三车皮煤。
第二天,“豆芽菜”没来干活。
第三天,“豆芽菜”也没来干活。
第四天,“豆芽菜”来了,光干活,不说话;别人休息,他还干。夺下他的大板锹让他休息,他就呆呆地坐在煤上,两眼发直。
大家逼着他说出到底有什么心事。
他才不得不告诉大家,他已经报名下乡了。
她问:“将你父母迫害死的人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