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强攻还是智取?沈墨如暗夜幽灵般蛰伏、评估。狩猎,在雨夜中猝然发动。
痕迹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断断续续,却愈发清晰地向前延伸。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汗味、劣质烟草、还有隐隐血腥的危险气息,越来越浓。沈墨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膜处擂鼓般的撞击声,但他强迫自己将呼吸压到最低最缓,几乎与风雨声、树叶的哗啦声融为一体。
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腐烂落叶最厚实、或岩石裸露最不易发出声响的位置。他像真正的林间鬼魅,将身体伏得更低,利用每一棵粗壮树干、每一块嶙峋巨石的阴影作为掩护,动作轻盈得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和气息传来的方向,一寸寸潜行靠近。
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了些,是一处稍微平坦的、背靠着一面陡峭湿滑山壁的天然洼地。几块巨大的岩石错落分布,形成了一个相对能够遮蔽部分风雨的“角落”。这里仿佛是这片狂暴雨林中一个短暂静谧的囚笼。
三个人。
沈墨在夜视仪幽绿的视野中,迅速锁定了目标。
三个穿着廉价迷彩服、浑身湿透、显得颇为狼狈的男人,正围坐在一小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其中两人怀里抱着看起来粗糙但枪管幽深、威力不容小觑的□□,枪口随意地指向地面。另一人则将一把明晃晃的、刃口带着缺口的砍刀,随意插在脚边的泥地里。他们正低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交谈着,语气充满了暴躁、不耐和对这鬼天气的咒骂。
而在他们不远处,紧靠着冰冷潮湿的山壁——
一个身影无力地靠坐在那里。
顾胤廷。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在失真扭曲的幽绿视野中,沈墨也瞬间就认出了他。
他低垂着头,额前黑色的发丝被雨水彻底打湿,黏在苍白得不见血色的额角和脸颊。他半边肩膀处的昂贵西装面料被撕裂,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雨水中,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浸透了周围的布料,并且在持续雨水的冲刷下,仍在缓慢地、刺目地洇开。他的双手似乎被反绑在身后,身体因为寒冷或失血,微微蜷缩,显出沈墨从未见过的脆弱。
但他没有倒下,背脊依旧挺直,紧贴着山壁,仿佛那冰冷的岩石是他最后的支撑。
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混杂着巨大狂喜和冲天暴怒的炽热洪流,猛地冲上头顶,冲击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握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将眼前那三个杂碎撕成碎片!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清晰的、带着铁锈味的咸腥,才勉强用尖锐的疼痛拉回那濒临失控的冲动,将几乎要破喉而出的怒吼死死压回心底,化为更冰冷、更粘稠的杀意。
不能乱。绝不能。
他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冷静,用仅存的理智快速观察现场局势。
三个歹徒,呈松散的三角分布,两人持枪,一人持刀。顾胤廷受伤,状态明显虚弱,但看起来意识尚且清醒,没有受到立即的生命威胁。
阿弃和其他随行保镖不见踪影,很可能是在之前突如其来的袭击中,被对方有计划地打散、引开,或者……遭遇了不测。
沈墨不敢,也不愿在此刻去细想那“或者”之后的可能性。那会分散他此刻全部、也是唯一的注意力。
他必须做到一击必中,雷霆万钧,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反应过来、伤害甚至是以顾胤廷为人质进行威胁的机会。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蹲伏的姿态,右手反握的军用匕首冰冷的合金刀柄,紧贴着他因紧张和寒冷而同样冰凉的手心,反而传递来一丝奇异的、令人镇定的力量。他像一头在发起致命一击前,将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调整到最佳状态的猎豹,计算着距离、角度、以及那三人看似松散实则相互呼应的站位。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坐着、拿着砍刀的歹徒似乎被这没完没了的雨水和漫长等待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猛地站起身,骂骂咧咧地朝着顾胤廷的方向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
“妈的,这鬼雨下个没完没了!老大那边怎么还没传来下一步的信号?这小白脸看着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没想到骨头还挺硬,流了这么多血愣是没吭一声……让老子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哑巴!”
他嘴里说着下流的调侃和威胁,伸出沾满泥污和汗渍的粗糙大手,似乎想去粗暴地拉扯顾胤廷的头发或是衣领,试图让他抬起头来。
就是现在!
另外两个持枪歹徒的注意力,也被同伴的动作吸引,目光下意识地跟了过去,身体姿态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沈墨如同从黑暗中骤然射出的、淬了剧毒的致命箭矢,将全身积蓄的力量和速度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的身影快得只在雨中留下了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带着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决绝!
那走向顾胤廷的歹徒只觉得侧后方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是什么,喉咙就被一只如同铁钳般冰冷有力的手死死扼住!巨大的力量瞬间剥夺了他呼吸的能力和发声的可能!
同时,颈侧大动脉处传来一阵尖锐至极、深入骨髓的刺痛——沈墨右手的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无比地刺入、划过!
那歹徒双眼猛地凸出,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有的声音和力气在刹那间被抽空,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软泥般,无声无息地瘫软下去,倒在冰冷的泥泞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