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黛,柳絮冉冉,繁春嫣香馥馥,蝶舞蜂戏。
江阳城乌衣巷,宋家宅有女,唤作湘灵。
与宋宅隔着一条街有个姓沈的读书人住着,因宋家阿耶救过沈母的性命,沈家多次上门提亲,两家的孩子也到了议婚年龄,故定下姻亲结秦晋之好。白氏已经给女儿备好嫁妆,只待过些日子出嫁。
湘灵坐在妆台前,妆匣里是瑶簪玉笄,翠钿金钏,具是嫁妆之物。
铜镜映出一张粉妆玉琢,柔媚娇俏的容颜。
她是情愿嫁沈郎君的,他才学斐然,颇有鸿渐之仪。
他为求娶极其殷勤,时常在医馆香铺帮忙做事,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跑到山上砍过冬需要的柴火
那厢沈郎君心里念着快要过门的妻子,想去找她,但他的母亲拘着不让去,耳提面命道:“如今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你们没多少天就要成亲了,她还能飞了不成,你尽管好好读书。”第一次去宋宅提亲被拒时,沈母是打算放弃就此作罢的,奈何儿子多次央求,说非宋家娘子不可,她没法子这才多次去提亲。
百善孝为先,沈母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不易,他素来不忤逆母亲也确实不急着这么几天,于是作罢。
而白湘灵和往常一样去自家医馆铺子里忙活,有空闲的时候就躲在阿娘的铺子里偷看医书,到了傍晚再去闹市里逛逛,偶碰见新鲜有趣的事物就玩耍得久些,宵禁之前归家,不管有没有那人的音讯,她的日子总是要过的。
日子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终于来到成亲的前一天。
闺房内,白氏握着女儿的手说体己话,说着便泪眼婆娑,满眼不舍。
不知几何,屋外喧闹嘈杂,遂一道出去看看情况。
走出院子看见来人那瞬白湘灵怔愣,眼眶发热,朱唇缓启:“阿显。。。。。。”
“宋家娘子不是明日就要嫁沈郎君的么,这位又是谁还穿着红袍,阵仗不小,看着还是富贵人家。”
故人再见本因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可她高兴不起来,整整四年啊,他杳无音信,而今在她要嫁作人妇时却回来了这算怎么回事。
她带泪眼含幽怨凝望他。
萧何远拿出圣人赐的婚书,宋家阿耶和白氏讶然面面相觑,这人五年不见,一见竟然得了圣人赐婚来迎娶他们的女儿。
圣人赐婚不得不嫁,此事发生得突然,沈郎君闻讯赶来时白湘灵已经上了去长安的马车,他拔腿就要去追,沈母拦住他冷声厉问:“你还去追做什么?不想考取功名了?你要为这么个红颜祸水多等三年?为娘是看着这宋家娘子乖觉可喜,没想到是这种货色,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勾搭的那矜贵公子。”
沈郎君听了不高兴:“娘。。。您别说了,阿灵不是这样的人。”
沈母拽着他往回走:“她是不是这样的人已经不重要,那人带着圣人赐的婚书,你追上了又有什么用?别想着念着她了,专心温习参加今岁的秋闱,待你高中还愁没有娘子愿意嫁不成?到时候挑个更好的。”
沈郎君一步三回头,今岁九月便是秋闱,他一定要拔得头筹,然后找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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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灵和萧何远成亲后闹得不愉快,夫妻两时常龃龉,他们之间没有了绵绵浓情,只剩下永无止境的争吵,感情远远不如五年前。可两人并非不爱对方,只是有太多误解一时半会解不开,只能慢慢磨。
她已经嫁了,他亦不可能放手。
是日萧何远和她说:“阿灵,城外乌山景色甚好,我们去小住几天吧。”
白湘灵想了想,整日蒙在府里也无趣不如就出去逛逛,点头应了她。
谁曾想这一去便出了意外,萧何远心里惭怍腾升,就不应该带她去什么乌山,紧紧抓着她的柔夷,嗓音微颤急切地问在诊脉的医官:“怎么样?”
医官道:“王妃颅内气血运行淤滞,会有眩晕耳鸣,精神不振的症状,按时吃药这些症状几日便能好。但。。。王妃伤得比较重,大抵会失忆。”
萧何远眸色阒暗看着脸色青白的湘灵,沉声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官道:“这。。。。。。不好说,因人而异,短则几月长则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