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几个弱女子,夜里出门游玩,姜远不放心,尤其担心程芳浓再被什么人冲撞到。
虽然此女无情无义,但毕竟是皇帝唯一心仪的女子,他又是奉命护送,自然要上心。
是以,虽然程芳浓她们没叫他,他也远远跟着,悄悄护着她们。
见她们进了首饰铺,姜远便停在附近一个热气腾腾的摊位前,买了两个肉包子。
包子刚咬在嘴里,侧身随意望一眼首饰铺,竟见到程芳浓独自一人出来,慌慌张张进了医馆!
他眼皮不受控跳了跳。
有什么事,需要她撇下最信任的两个丫鬟去医馆?
纵然猜不透,姜远也看得出,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毕竟,这个女人有前科,上元夜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都敢干出逃跑的事。
这时辰,医馆里倒没什么病患,一位须髯花白的老大夫正教小学徒辨识屉子里的药材。
程芳浓露出手腕,按捺着心慌道:“大夫,我近来有些嗜睡,容易疲乏,请大夫替我诊诊,看该吃些什么药。”
老大夫望她一眼,心里略有了猜测,边搭上她脉搏,边随口问:“癸水是不是也有日子没来了?”
“是。”程芳浓看出对方医术不俗,又紧张,又焦灼。
对方扼着她脉搏,一时未语,眉心还微微拧起,程芳浓的心慢慢悬到嗓子眼。
“大夫,怎么样?”程芳浓迫不及待问。
老大夫收回手,语气中透着细微责备:“你已有一个多月身孕,自己年轻不知道,家里人也不懂照顾么?头三个月,切忌奔波劳累,老夫开两剂安胎药,让你家人煎给你喝,你回去好生歇着。”
程芳浓悬起的心,急速坠入冰窖。
她想起初三到上元那段时日,皇帝为逼她生小皇子,日日恩宠不断。
所以,她其实那时候便怀上了?
可是,胡太医日日诊脉,不是说过她没有身孕么?
胡太医可是宫里最好的御医,绝不会诊错的!
程芳浓急得快要哭出来:“大夫,会不会弄错了?”
大夫行医多年,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孩子怕不是这姑娘期待的。
“虽然月份尚浅,有些大夫可能把不准,可老夫行医多年,这喜脉老夫自信还是能把出来的。”老大夫打量着她,眼神多一丝悲悯,语气又有些不耐,“姑娘,你到底是要拣些安胎药,还是落胎药?”
所以,当初胡太医没诊出来,是日子太短了么?
她腹中真的有了孩儿。
是皇帝的骨肉。
来之前虽已猜到这种可能,可真的确认,程芳浓依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老天为何要这般捉弄她?偏偏在她重获自由之后,让她揣上这个孩子?
要留下吗?
程芳浓睫羽颤了颤,心内天人交战。
她马上能回到青州,过上正常、平静的生活,留着这孩子,她哪能如愿?
很难与阿娘和谢家人解释,肚子大起来,是无处掩藏的。
若被皇帝察觉,更是一桩难事。
程芳浓想不到一个留下他的理由。
可是,要弄掉他吗?
这是一条小生命,是她真真正正的第一个孩子。
程芳浓陷入两难,理不清思绪,不知该不该下手。
“我,我改日再来。”程芳浓心乱如麻,匆匆起身离开,“麻烦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