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动作陡然一顿,再顾不上羞了。
重新抬眸,目光一寸寸扫过他胸膛、腰腹、臂膀,最后,她扬起小脸,撞见他眼中浮动的笑意。
程芳浓羞恼不已,将药瓶狠狠掷在他胸膛:“你又骗了我!”
这个骗子,身上根本一丝伤痕也没有!
他是不是根本没有受过伤,故意写下那封信,让她以为他身负重伤,让她为他牵肠挂肚?!
皇帝信手接住药瓶,放到妆台上,从身后环住气呼呼的佳人,下巴轻抵她颈窝:“莫非阿浓更希望为夫受伤?那朕下回狩猎,便站着让黑熊抓几下,替你出气,可好?”
这是什么疯话?
“萧晟,你着实可恶!”程芳浓侧首凶他。
皇帝趁势在她脸颊啄了一下,将人横抱起来,大步朝床畔走去。
翌日,谢慎早早驾着马车送东西来别庄。
算算日子,今日阿浓该会去医馆。
先前月份浅,她没让人叫他,总是自己前去,谢慎也不勉强。
可眼看着六个多月,她身子渐重,天气又热,谢慎不放心,便想着还是亲自送她去医馆才放心。
哪知,刚进院门,正要问廊下的望春,阿浓醒了没有,未及开口,便听门扇轻轻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打开。
那人足尖迈出来的一刹,谢慎的心便跌入冰窟。
从阿浓房里出来的,是个男人。
不等看到脸,他便明了这男人是谁。
待看清对方面容,谢慎脸色已是苍白。
皇帝来了青州,还是从阿浓房里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
为何那些护院,没有一个回府禀报?
念头刚闪过,谢慎便想明白了,谢家的护院哪里是皇帝近卫的对手?他们只怕根本没机会回府报信。
“草民谢慎,参见皇上。”谢慎躬身施礼。
谢家的多年教养,令他勉强撑出该有的仪态,唯有他自己听到,心口在滴血。
本以为,时间足够久,表妹早晚能放下。
眼下看来,他再无半分机会。
离开青州前,程芳浓低调回到谢家,只向谢太傅辞行。
她仍穿着宽松襦裙,谢太傅没看出什么,只问了她一句:“丫头,你真的想好了,要同他回去?”
面对外公,程芳浓态度郑重:“外公,阿浓明白可能面对什么,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悔。”
谢太傅看着她,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谢芸。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去吧。”
孩子追求的幸福,他未必认同,他心中有一条更适合他们的,更稳当的坦途,但他深知,没有一个孩子会全然循着他设想的坦途前行。
因她怀着身孕,不宜颠簸,多数时候走的是水路。
一路上,江风阵阵,倒不会觉得闷热。
行了两日,程芳浓脾胃有些不适,胃口不太好,皇帝赶忙召太医来瞧。
来的不是胡太医,但竟然也是熟面孔。
看清对方的一瞬,程芳浓惊呼:“王大夫?!”
这王大夫不是青州那家医馆的大夫吗?
“朕晚些同你解释。”皇帝坐到她身侧,揽住她,转而冲太医吩咐,“速替皇后诊脉。”
她并无大碍,只是昨日贪凉,多吃了两口冰镇瓜果。
皇帝无奈,冲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