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日回门,陈府今日给私塾的孩子都休沐了,府里比往常冷清,但不过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是热乎的。
江婉清从屋里出去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裴慎无意中看了一眼就轻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夫人是陈靖宗和崔令仪的手上宝,在陈府应该是无人敢欺负她的,难道是因为遇上了什么难事?
江婉清闻言掀起眸子看他,愠怒的眼睛会说话似的告知主人受了委屈。
还不是士族庶族之间的那点事情,陈靖宗和江腾都因为两族不和被误伤,他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或许是刚刚的情绪还未消弭,江婉清对他莫名排斥:“与你无关。”
裴慎被堵了一嘴,轻飘飘的话语像是千钧重的山石。嘴上说着与他无关,但那樱桃似的小嘴都撅到二里地去了。
而另一边,崔令仪和柳溪也是愁容满面,但是在对上外人的视线时,又恢复了和蔼的微笑。
在风口浪尖上,无人来敢来应邀。就连同在一条街上的达官显贵都避让陈府的帖子,闭门不出只有礼到。来送礼的有崔令仪出面就已经够了,江婉清和裴慎无需费心。
裴慎一直不说话,江婉清心里被扎了根刺,对他冷漠的态度心寒。她都这么委屈了,怎么这人就不知道哄她一下呢。
“我要去拜会夫子了,你不要跟着我。”
裴慎沉默地跟在江婉清身后,盯着身旁面脸颊鼓起的人,几次欲言又止。
江婉清在是私塾礼年纪最大又基础最差的学生,但夫子并没有厌烦还经常给她开小课。对此,江婉清一直记在心里。
夫子住在私塾旁专门开辟的小院里,院门是开的,却发现正对着院门的屋里只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
是陈亦泽,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被打搅了,疑惑地看着门外。
今日他的身上倒是穿了合适的衣服,看料子也是新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萎靡。
江婉清先是环视一周空荡荡的内室,最后目光落到他身上,即使身体壮实了一点也能认出来,“陈亦泽,夫子呢?”
陈亦泽已经好几日没见到江婉清了,眼前的这个头上簪金戴银身上穿着华服乍一看他以为是别家的小姐。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孩的眼神一下就亮了,嘴角扬起微笑像是第一次江婉清送他的果子一样甜。
“姑姑,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裴慎就跟了进来,两人仅对视一瞬,陈亦泽就移开了视线,仿佛没有这个人似的,麻溜地站起来,“姑姑是来找夫子的吧,夫子在后院逗鸟呢,我去通报一下。”
陈亦泽跑的快,很快就带着夫子回来了。老人家年过五旬,但身体健朗,健步如飞,脸上的花白的胡须随着风飘起。
江婉清:“夫子,多日未见,您身体可还好?我今朝回门,特来感激在私塾时您对我的照顾。”
夫子笑着托起江婉清要行礼的手臂,恭喜她喜结良缘,像是也1沾了她的喜气和蔼的脸上挂着笑容,“小姐还亲自过来拜会老夫,真是老夫荣幸。”
“这位便是姑爷吧,老夫山东王氏,王仲清。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断案如神,今日又见郎君丰神俊朗,与小姐堪称良配。”
江婉清看着夫子眯着眼睛,很努力看清眼前裴慎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翘起。那面具紧紧地贴着裴慎的脸,只看一半脸的人,夫子也能夸出来。
裴慎看着眼前的人觉得眼熟,又听是山东王氏,王仲清。他这才想起来,此人三十年前曾经连中三元,编撰的《前朝士族传记》被各大士族奉之高阁。但因性格刚烈在仕途中屡屡不顺便辞官回乡,没想到会被陈府聘为夫子。
不论身处何处,始终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裴慎由衷敬佩:“夫子有容乃大,谬赞了。”
江婉清:“……”她看到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后的陈亦泽,像是找到了自己话头,一副长辈的样子问他:“最近课业完成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陈亦泽笑着摇头,“我最近在夫子身边伺候,若有疑难夫子会为我解答,姑姑不用担心。”
江婉清关照的,裴慎也会多注意,正想看看这小孩读的什么书,不过下一秒他就将书放到身后,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裴慎:“……”
江婉清想邀请二人一起去前厅用膳,夫子却说自己最近脾胃不适推辞了,陈亦泽要照顾夫子,也没去。
两人原路返回,裴慎盯着夫人的背影突然问:“侄子儿为何不看我?”
陈亦泽这个名字裴慎听过,前年乡试是他老师出的题目,出榜后还通传他过去看了好几位应试者的文章,他当时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江婉清:“有吗?或许是夫君太可怕了?”说罢她还煞有其事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郑重点头。
江婉清的演技拙劣,显然是开玩笑的。不过裴慎当真了,男人的嘴角抿直了,“夫人觉得我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