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清坐在喜床上,屁股不自然地挪动,屋内太热了,她脖子上都蒙上了一层水。怀里的帕子是干净的,上面同样有着香味。
她刚拿起来准备擦汗,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玉湘的声音:“大人回来了,夫人已经洗漱好了。”
裴慎揉了揉眉间凹陷,挥挥手让她们下去,“嗯,你们辛苦一天了,下去拿赏钱吧。”
裴慎今夜被灌了酒,大多是大理寺的那帮同僚。他平日不苟言笑惯了,酒桌饭局也从来不去,好不容易这大喜的日子,肯定要抓着他喝酒。
杜明在这关键的时候不知道去哪混了,要不是大哥和二哥为他挡了不少,现在他还未脱身。
裴慎刚想推门,但是闻到身上带着酒气,辗转走到耳房沐浴。
耳房里除了一个浴桶的水,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裴慎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他平日不用香料,想必是夫人留下的。
青见进来换了水,明明成婚的是他,青见却是比他还高兴。
裴慎不解:“笑什么?”
青见收了牙齿,“少爷,刚刚夫人身边的玉湘来问我屋内怎么这么暖和,我告诉她了,这都是您安排的。”
说完,他还一脸得意,等着主人来夸奖。
裴慎面无表情,“嗯,下去吧。”
和预想的不一样,青见笑意凝固,心里疑惑,主子怎么这么平静?但是他不敢问,提着木桶下去了。
裴慎仅用一刻钟就洗漱完毕。
江婉清听着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又没了,心忍不又提了起来。
既已回来,为何不进来?
手上的帕子攥在手里,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突然,从耳房那边传来声音,江婉清惊得站了起来。
来的人是裴慎,只穿着一件中衣就进来了。他看向像小兔子一样惊坐起的新婚妻子,被酒精麻痹的脑子缓了一会。
眼前的妻子穿着大红色的外衫,里衣袒露锁骨与胸前一大片白皙的皮肤,白的晃眼。
不知怎的,他不自觉的走近她。
扑面而来的是属于女子的馨香,因为屋内温度高,香味更是来势汹汹。
江婉清愣愣地站着,看着眼前没戴面具的夫君。
褐色的疤痕从额头到下颚将一张脸划成了两半,还差一点就伤到了眼睛。左右脸像是两个极端,可明明只是多了一道疤而已。
裴慎最先察觉到的是女孩怜悯的目光,忍不住问:“怕吗?”
开始很多人都怕他脸上的伤口,走在街上还会把女人和小孩吓到,后来他就开始戴面具。
京中女子不愿嫁给他,这也是很大的原因。
裴慎刚进来之前想过,要不要戴面具,但是想到两人的关系,该看见的迟早会看见,索性就不戴了。
若是她怕,以后他可以只待在前院,绝不踏足她的地方。
几天前吓唬江婉清的不是什么面具和丑陋的疤,是裴慎那审讯犯人的眼神。
但是今日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可能是两人成亲的缘故,他看人的眼神变得柔和。
至于这疤……
怕?
在战场上,江婉清见过很多断手断脚的伤员,江婉清已经习惯了,又怎么会怕这小小的一道疤。
她摇摇头,“我不怕,夫君可还疼吗?”
裴慎轻笑,觉得自己的庶族夫人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