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襁褓中时,婴童的五官就有些格外出挑的漂亮,在许多皮肤发红、皮肤皱巴巴的婴儿中,喻棠刚生下来时,眼珠子像葡萄,又大又圆,皮肤奶白,嘴唇的颜色像粉蔷薇。
“我刚生下来时,在医院拍的。”照片的下面还有拍摄的日期和具体时间、地点,喻棠看了一眼,淡淡地道。
“小时候就很像童话故事中……王后期待中的小公主的模样。”谢知津的手指戳了戳照片中喻棠的脸蛋,有些喜爱他小时候的可爱,“还那么小,就很漂亮了。”
【小棠三岁啦!戴着生日帽好乖,要乖乖长大。】
三岁的生日,蛋糕比喻棠自己都大,插着三根蜡烛,喻棠趴在桌子上,撅起粉色的嘴巴努力要把蜡烛吹灭。失真的照片在时间之中,慢慢地发黄、模糊,在像素还不是那么高的年代,喻棠就像是高清的。
女人的字迹很娟秀漂亮,一笔一画地记录着喻棠的成长。
喻棠垂着眼眸玩着自己的手指,黛色的血管覆盖在雪白的、薄薄的皮肤下,犹如玻璃缸中流淌的水蓝色热带鱼,老房子的采光并不好,近些年来随着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这片区域经过开发后,采光越来越差。
风吹动水晶风铃,一串串玻璃蝴蝶经过风力作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鸣声。
谢知津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三岁也好乖。”
“喻棠,这个地方,我以前好像也在这里待过,你在门口拍照,不过那时候我在里面,说不定在哪条街道上,我们还相遇过。”
“不过我还是在国外多,要是小时候的你会遇到我,估计会说我笨,我那时中文说得不好。”
谢知津的嗓音华美,要是去做专门的从业人员都不过分,喻棠枕着玩偶,大半床的玩偶把喻棠包裹着,以一种呵护的姿态呵护起来。喻棠的眼皮半垂半阖,谢知津絮絮低语逐渐模糊。
发丝陷在玩偶和玩偶之间的缝隙中。喻棠又一次做起梦。
“滑下来,对,别怕嘛,你滑下来妈妈就接住你,不会让宝宝摔倒的。”
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背着着话题,坐在大象滑梯的顶端,喻棠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好短,短短的距离也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滑坡。女人努力用鼓励的话语让喻棠滑下来。
喻棠闭着眼睛,双腿用力。
失重感一触即发,像是完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冒险。
“真厉害。”清瘦的女人把孩子抱起来,孩子也很瘦,三四岁了,还像一只瘦弱的猫崽子,“还玩吗?”
甜滋滋的童音说:“不玩了。”
“不玩了,那就去吃饭吧。想吃什么跟妈妈讲。”女人笑眯眯的,很温柔地问。
童音软糯地讲:“炸鸡、汉堡。”
“好,吃的时候要慢慢的,没人跟你抢。”
“妈妈不吃吗?”
“妈妈不吃了,就陪着宝宝吃。”
“黑色的水是什么,闻着苦苦的,妈妈喝这种苦水,是不加糖的可乐吗?”
模糊得像是打了一层柔光的汉堡店,桌面上是儿童套餐,小小的汉堡,薯条和番茄酱,女人从包内拿出来一袋子黑色的中药。
“妈妈不爱喝有糖的可乐。”
“快吃吧。”
谢知津不由自主就陷入其中,喻棠就是那种不管怎么拍摄都不会丑的漂亮小孩,从小一直好看到大,估计上学的时候就应该是班级中最受欢迎的小孩,前提是……她还活着的话。
他并不清楚喻棠的母亲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种种细节来看,还没有来到喻家之前的喻棠,一定是在爱意包裹中长大的。
幼儿园的照片中,被众星捧月的喻棠在照片的正中心,有不少小孩都在偷偷摸摸想要拉拉喻棠的小手。
回到喻家后,到底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落差,才能让一个漂亮荏弱但脸上总是淡淡地带着笑的喻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把照片的最后一页看完,那应该是偷拍的角度,很显然没有被拍摄的人注意到。
一个背影。
喻棠独自背着书包,整个人已经没了在前面照片中的机敏。
那张乖巧秾丽如初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警惕,像是被抓过但是逃走的小鹿独自在外觅食时,才会有的警惕。
那张照片应该就是她快死的那段时间拍摄的,喻棠当时已经被送到了喻家。
她可能会在身体状况稍微好点的情况下,去偷偷看喻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