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并未好转,正身跨坐在马车内,胳膊支着膝盖,撑着手拂额用手掌遮住阴沉的眼。
“动了皇后的嫁妆了没有?动了一样不少的原样奉还回去,他日若还让朕听见坤宁宫的人说皇后的嫁妆少了,朕就留不得你了。”
“是…。。是皇上,奴婢回宫立刻就把皇后娘娘的东西还回去。”
四福知道,皇帝虽无实权,但当真要在宫里处死一个小太监还是有的是人想帮动手的。吓得磕头如捣蒜,冷汗连连。
皇帝又道:“你回去告诉你手下的那帮太监,宫里只有皇后一条底线不能动。其他位置,你们谁有能力谁就去爬,朕只看结果,不问来路。”
“是。”四福长呼了一口气,生出种被刀在脖子上劫后余生的感觉。小心的抬头,问道:“那万岁爷,咱们现在进苏府吗?”
“嗯,朕自己进去。你去给朕打听一下,可有苏家的马车出城去了。”
四福应是,搀扶着皇帝下车。然后把马车拉到巷子里停好,解开马骑着往城门口去了。
皇帝自己一个进苏府,尽管他是皇帝,在世人眼里尊贵无比。在苏家却没有人把他当做皇帝天子,把他关在门外就关在门外。还要自己去敲门,门房通报了苏老先生,长伯才来开门。
“皇上,进来吧。”
跟在长伯身后游走在画廊下,皇帝四处张望,心里有些不安。
“长伯,皇后呢,她在哪里?”
“娘子在后院里陪着老夫人呢,老爷在花厅等您,皇上往这边请。”
长伯喊着了皇帝踏往后院的脚,引到着他去花厅。苏老先生在欣赏厅里的游春图,两个婢女端着托盘摆上了三菜一汤,一碗白饭,一双瓷筷。
“老爷,皇上来了。”
长伯出声提醒,苏老先生回过头来坐到桌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下先用饭,饭菜温在厨房里有些凉了。不知道你们今日要来,午膳只有些寻常小菜,对付着还算可口。”
皇帝坐下拿起筷子边吃边抹眼睛,“师父还气朕吗?”
苏老先生望了眼他还有些浮肿的脸颊,“念念又打你了?她自小在乡野长大又被我们宠坏了,受不了一星半委屈,你没事少惹她。你们既已成亲,她年纪也还小,有些事慢慢来。”
“朕知道了,朕以后不会惹她生气了。”
“你现在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
皇帝倏的抬头,露出贪婪的目光。
“朕要夺权亲政,拿回原该属于朕的东西。”
“什么东西?”
苏老先生脸色严肃,六十岁了一双眼睛仍旧炯炯有神,盯着人看的时候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皇帝像是幼时读书的时候一样,对上那双眼睛就有些害怕,低下头摩挲着瓷筷。
“权、钱。朕这些年受够朝廷里那帮颐指气使,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他们不仅玩弄朕,还贪污国家的税收,朕堂堂天子穷的叮当响,他们打车朕的名号一个个富的流油!那都是朕的银子,朕的钱!”
苏老先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的拍了一掌桌子吓的皇帝一激灵,饭也不敢吃了。
“这些话谁教皇上说的,何为君何为民为君之道,老臣这些年白教皇上了!皇上若还想不明白亲政的意义,您就算娶了小女老臣也绝不会帮皇上夺权亲朕!臣一家可为民死,为社稷而亡,绝不会为一个无道昏君尽忠!圣上请回吧,怒不远送!”
“师…。。师父,您骂朕是无道昏君…。。您骂朕是无道昏君?”
“圣上所言昏君何异?来人,把饭菜撤了!”
苏老先生拂袖而去,刚才那两个婢女立刻上来把桌上的饭菜端走了。皇帝愣在原地,大受震撼久久缓不过神,盘旋在眼眶里的眼泪触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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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回来告诉皇帝苏家今日没有马车出城去,但整整一日皇帝都没在苏家见过苏娘子。询问婢女只说苏娘子在老夫人的院子,他没胆子闯进去,怕文夕夫人跟怕苏老先生一样。到天黑透了,苏家上了灯皇帝再问,婢女还是说苏娘子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但西北有军报来,大爷天黑前就启程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