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宁珂自觉无趣,气焰都下来了,彭虎才朝外面低喝一声:“出发!”
被重重簇拥的马车,这才缓缓动了起来。
前往猎场的路上,宁珂没安生片刻,时不时就掀开车帘一角,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表面上装作好奇的样子,眼睛却飞快地扫过路边的地形,心里一个劲儿地盘算着逃跑的办法。
可一路上,从繁华热闹的街道,到出城后平坦开阔的空地,再到层层把关的猎场,连个能藏人的草垛子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半分逃跑的机会。
到了猎场,打猎的过程更是让宁珂憋了一肚子火。
彭虎得了封廖的吩咐,对他百般隐忍的同时,也把他看得死死的,几乎不让他碰任何稍微危险的东西。说好的打猎,结果连马都没让他骑,只让人提前抓了一堆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摆在一个半人高的土台子旁边。宁珂被“请”到台子上,私卫站在一旁,一支箭一支箭递给宁珂,好让他去射那些小动物。
宁珂一个现代人哪会射箭啊?连弓都拉不开,猎物就算摆在一米以内,他都射不中。
周围的私卫们表面上装作没看见,却个个儿憋着嘲弄的笑意。
这下可好,逃跑的办法没找到,连自尊心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回去的路上,宁珂连找茬的心情都没了。
混蛋啊!那个封廖分明是在炫耀!不管是身边的私卫,还是猎场里的将士,一个个都壮得像头牛,而他呢?就像个被牛群围在中间的小鸡崽子,连动都动不了!
宁珂也不想扮演这种仿佛脑子被僵尸吃掉的傻逼角色,可是这个齐王世子本就是如此一个人,他不敢有半分变化,生怕引起彭虎和封廖的猜忌。
一旦被猜忌,他就更没有脱离困境的希望了。
马车行到半途,宁珂又不死心地掀开车帘,这次却意外地眼前一亮。
远处,竟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那林子长得遮天蔽日,枝叶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阳光都透不进去,远远瞧着就有种深不见底的阴森感,而且周围似乎没什么人靠近。
这里离主城不算太远,要是能趁乱抢一匹马,钻进这片林子里,说不定有机会逃脱。
宁珂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脸上却装作好奇的样子,指着树林对彭虎道:“哎哎,你看那边!那林子看着好大,去里面打猎肯定好玩,你说里面有没有鹿啊?咱们去那边玩玩吧!”
彭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凝眉道,“那里是不归山,地形十分复杂,林中有猛虎野兽出没,往年有人进去,十有八九都出不来,就算侥幸出来,也是缺胳膊少腿,神智失常,很危险。”
这么可怕?
宁珂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脸上却强装镇定,还故意撇了撇嘴:“危险?这么点危险你就怕了?真是个胆小鬼!”
彭虎垂眼不语,手按着腰上玄刀刀柄,丝毫不为所动。
宁珂见他不说话,又絮絮叨叨地讽刺起来:“我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还以为多厉害,原来连几只野兽都怕?真是可笑!我以前的几个亲卫,那可是能打老虎的高手!”虽嘴上絮絮叨叨地厉害,但宁珂也并不强求要进林子。他很清楚,现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先把这里记下来当后招,再把回城的路摸清楚,才是正经事。
马车依旧稳稳地向前行驶,没多久就进了城门。
刚驶进去不久,却听得马车外一阵喧嚣。
宁珂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不远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路都堵住了。
“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我也要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起身,身子刚探出去一点,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按了回去。
彭虎的警惕心提了起来,一只手横在宁珂胸前,看似是在保护他,实则是牢牢压制着,不让他乱动。
宁珂胸口被他粗壮的胳膊硌得生疼,顿时炸了毛:“你大胆!粗手粗脚的畜生,居然敢这么对我?”
他那尖锐的嗓子贴着彭虎的耳朵发声,再是忍耐力强的人也忍不住心头火起。
彭虎耳朵忍不住牵动了几下,手臂绷得紧紧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朝外面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去查探一下!”
片刻之后,私卫快步跑回来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古怪:“回都尉,似乎是一群卖艺的在表演,把路人都吸引过去了。”
“去把人驱散!”
“驱散不了,那卖艺的里面有两个女子,好像会些邪门术法……”私卫有些难以启齿,“她们把不少男人迷得七荤八素,人群里头混乱不堪。”
彭虎脸色一沉,厉声道:“那就强行驱散!谁敢阻拦,按扰乱秩序论处!”
被压制着的宁珂不管怎么抓挠撕咬,彭虎横在他胸前的手都纹丝未动。宁珂很是气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虎未接话,只眼神锐利地盯着车外。
此刻,彭虎的属下已迅速行动起来,几个精锐私卫冲进人群,动作利落地驱散围观的人。
没一会儿,人群中间的情形便逐渐明朗。
只见一只木制高台拦在路中间,台子四周刻着一圈蛇纹,四个赤膊大汉抬着那台子,稳稳地移动。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胳膊往下淌,他们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透着股野性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