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已经出来了,该恢复理性,以后决不能再被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迷惑。
“你怎么会这些?”彭虎有些紧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院中的安静。
宁珂回头看向他,“会什么?喂饭?”
“不止是喂饭,还有很多别的,像是把菜叶弄碎混在米糊中,给孩子缝尿布,换尿布。这些事情,就是孩子父亲,也未必熟悉。”彭虎的目光从宁珂端着药碗的左手缓缓移向拿着木勺、沾了点米糊的右手,道:“你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子,怎么会这些?”
“看会的呗,这也不难。”这点儿育儿知识,看电视剧,看广告都看会了。
彭虎眉头却皱得更紧:“看谁?”
宁珂轻轻地耸耸肩,“很多啊,世上那么多孩子,总要吃喝拉撒,总要被照顾。”
彭虎盯着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有子嗣?”
“啊?”宁珂回头,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胡话呢?”他顿了一下,“我有没有子嗣,你们难道没查过?”
彭虎被他问得一噎,方回了神,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道:“对外你是宣称膝下无子。但谁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宦游在外,萍踪浪迹,是否珠胎暗结,生有外子。”
“那……你再查查?”
宁珂也有点好奇,他把孩子又抱回刚借来的褓床上,轻柔地盖好被子,扯动嘴角,道:“若是有,你们不就又多了个筹码?”
彭虎知他这又是不着边际狂言,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也说不清缘由,他问:“李平呢?”
宁珂正低头凝视孩子,头也不抬:“睡着了,让他睡会儿。他这些天怕是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见孩子喝完药安稳了,心神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我要问问他山匪的详情。”
“我也正想问问,他说的那些事,透着古怪。而且……他这情况和你家当年的境遇,竟有几分相似。”宁珂这才抬头说:“等他醒了再细问吧。还有那些村民,按他的说法,他们现在还在山里待着呢,要是真走投无路进了不归山,可就麻烦了。”
彭虎颔首,“嗯。”
宁珂和他说完话,又低头看孩子。
这孩子枯瘦成这样,也不哭,就跟在节约体能似的,一天到晚就只是睡。这种小孩,宁珂在现代还真没见到过。他不禁想起了他的猫,宁小白。
曾经也是这样弱小,但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三天……一定可以撑过来的。”宁珂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我在这方面是带着玄学的!我救谁谁活,我不止救过宁小白,我还救过好多小家伙,都被别人领养走,过上幸福生活啦。什么开膛破肚、半个身体烂掉的都有,你这比起来,就是小毛病,感冒而已,很快就好啦。”
彭虎在一个木头桩子上坐下,问:“你嘀嘀咕咕说什么?”
“我在念驱邪咒。”
“你还会这个?”
“那是自然,我连那不归山的阵法都能解,会点驱邪咒有什么稀奇?”宁珂信口胡诌了段咒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巽风受命,逐雾开疆,急急如律令,风起!”
谁知他的手势刚做完,本来还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的树枝,却骤然都停住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好尴尬呀!早知道就说“风止”了。宁珂悻悻地收回手,拍拍衣角。
彭虎问:“这就是你的能耐?”
“我骗你的,我没有法术,没有任何特别的能力,我就是个普通人。”
彭虎将玄刀立于身前,平静地看着他。
“我也没有什么救世之能,不想卷入任何纷争。”宁珂看一眼褓床,“救完这孩子,帮完李平,我便会想办法离开。我想,到那时或许来不及与你道别了,不如现在就说一声吧?就此一别,望君珍重。”
彭虎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