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虎道:“只怕已经出城了。”
“那就派人出城搜捕!”封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管她们跑到哪里,都必须找回来!”说完,他转头看向彭虎,“贤弟,你依旧守在世子身边,寸步不能离,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
封廖为人十分警觉,即使宁珂病得这么真实,却也没放松半分戒备。
医者临走前,给宁珂施了缓解不适的针,一针下去,宁珂已经浑身舒畅。但他依然装病躺着,时不时发出两声低低的呻|吟,眼皮半睁半闭,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没办法,都已经开始了,总不能中途停止。
他需要等,等一个彭虎放松警惕的机会。
此刻已是深夜,房门被轻轻推开,原来是侍女端了药进来。
烛火被穿堂风拂得轻轻晃荡,将墙上那道抱刀而立的高大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可那身影的主人却是岿然未动。
宁珂侧躺在榻上,断断续续哼着,喉咙里的呻吟装得有模有样,心里却把彭虎骂了千百遍……这家伙居然直接挪到房里来看着他了!至于吗?看得这么严。这让他觉得彭虎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背上,自己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明明是打算让对方放松警惕的,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现在别说逃跑了,他连咳嗽都小心翼翼,把握力度。
他中途还多此一举地故意把呻吟弄得黏腻又暧昧,想着一个大直男听别的男人发出这种声音,总会觉得恶心,想避开吧?
可事实是彭虎像尊雕像似的。
“世子,该喝药了。”侍女缓缓靠近。
宁珂又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哼唧,等对方靠到塌边,他反手就是一挥:“滚开!”
侍女躲闪不及,药碗摔在塌边,褐色的药汁溅了宁珂一肩。
虽不是滚烫的,但温热的液体落在皮肤上,还是让宁珂倒抽了一口气,他顺势朝侍女怒吼:“你想烫死我?来人!”
他算准了这侍女是太守府的人,彭虎绝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彭虎眉头一拧,大步上前,随手抓过一方布巾,动作利落地擦去宁珂肩头药渍,头也不抬地对侍女道:“下去,重新熬一碗药来。”
侍女吓得脸色发白,喏喏地应了声,拿着空碗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两人,彭虎这才低头看向榻上的人。
宁珂正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眼尾泛红。不过几个时辰,这张白皙漂亮的脸已经被蛊毒折磨得憔悴不堪,之前那种犀利狞邪的戾气都散了不少,倒显出几分可怜来。
幸好药汤大多数倾倒在了榻上,而非这世子身上,要不然估计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彭虎心里想着,手上动作没停,伸手掀开宁珂的中衣,露出被药汁烫得发红的肩头,面无表情地用布巾蹭了蹭。
“嘶……”宁珂抽气儿。
彭虎垂眼一看,那白皙的皮肤上原本只是小块泛红,被他这粗手粗脚一擦,红印反而扩大了一圈。
还真是娇贵的身体,碰不得。
彭虎心里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世子,身体不适就别折腾。这术法邪门,连胡巫医都没办法应对,你再不听话,真有了性命之忧,谁也救不了你。”
“我想折腾吗?我难受!”宁珂仰躺着,只一只肩头被彭虎轻轻按住,就没法再随意扭动。他喘着气,“你什么意思?威胁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中了毒,你们不想办法救我,还在边上看着。你那是什么眼神?鄙视我?羞辱我?盯着我看很好玩吗?看我挣扎、听我呻|吟,很有意思吧?有趣吗?你怎么敢的?你这个畜生!”
彭虎微微一愣,随即收回了压在宁珂肩头的手,连带那方随手抓来的布巾。
宁珂依然瞪着他,“你给我滚出去!滚远点儿!别让我看到你。”
彭虎沉默片刻,终是转身,脚步沉沉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人离开后,宁珂一边继续哼哼,一边偷偷抬眼打量房门,心里乱成一团麻: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他嗓子都快哼哑了。
还没等他想出下一招,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彭虎低沉的问话:“什么事?”
宁珂哼哼不停,耳朵却竖得笔直,隐约听见来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搜捕……妖女……城外有异动。”
“异动?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