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刚从乡下被接回不久,说话做事都很是不雅,性子也沉闷胆怯,极不讨喜,沈夫人虽是心疼,可到底也愁此事,专门找了教习嬷嬷来教她礼仪规矩,可半个月了却收效甚微,沈夫人也不大好逼她太甚,唯恐伤了母子情分。
今日竟是能说出这般大方得体的话来,着实叫她打心底里高兴。
相对于沈夫人,沈沛兰面上笑着似是欣慰,眸底却全然的疑惑,拢在袖中的手更是紧紧攥住了帕子。
府里教沈宓规矩的嬷嬷早被她打点过,压根就没有用心教,沈夫人问起自然都推脱到沈宓性子上,既不敢言语过重,也不敢上手矫正,话里话外皆是能学成这般模样已经不错了。
沈夫人的确信了,沈宓规矩根本没学成功,言行举止还带着乡下来的粗鄙土气,这样的嫡女是如何也不敢叫京都那些贵女夫人们见得,她的目的的确是达成了。
可今儿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来说沈宓这个乡下来的蠢货不可能说得出这般得体的话来,难道还有旁的人教她?
沈沛兰心中狐疑,面上却不显,想到晚上要做的事,唇边笑意加深,拉住沈宓的手感叹道:“妹妹是越来越懂事了,只是万万要注重自己的身子,可别贪凉。”
“这千佛寺的景致便是连当今陛下都圣口称赞,你可要好生瞧瞧,不过切记带上丫鬟,别自己到处走,这山上建筑繁多,迷了路可不好回来。”
一番叮嘱情真意切,沈宓垂眸看着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轻轻应了一声,“我晓得,不会叫母亲和姐姐担心。”
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否则今儿晚上的一出大戏可就没了。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在沈夫人觉得有些乏了后便起身回了各自的客房歇息。
回屋关上门,沈宓面上含笑的神情一点点消失,看的一旁等着伺候的两个婢子莫名有些心惊胆战。
她们打从心眼里也有些瞧不上这个侯府新晋二姑娘,但是侯爷夫人有多疼爱她整个府里是有目共睹的,因此伺候起来倒也从不含糊,可那登不得台面的性子着实让她们印象深刻,可如今不过还个愿的功夫,怎的还学会变脸了?
两人低着头不动声色的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沈宓将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却对这两人没什么大印象,隐约记得这两人是母亲拨给她的,尚算的老实本分,但受沈沛兰的无辜牵连,最后被盛怒的沈夫人给发卖了出去,留在她身边的时间还不足月余,因此便连名字都有些模糊了。
努力想了许久,也才想起其中一人的名字,却不知道是哪个,沈宓也不在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雅兰,去帮我找个人来。”
被唤了名儿的婢子紧跟在她身后,等她在八仙桌前坐下,奉上一杯茶后才恭敬道:“姑娘吩咐。”
雅兰模样儿周正,身段儿也窈窕,性子虽有些个虚荣却也没甚大碍,最厉害的是那一张嘴。
当初被牵连发卖的时候撒泼骂街,声音之大从外院传到了内院,言语之间辛辣的很,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敲打敲打说不得是个能用得人。
这般想着,沈宓接过茶浅啜一口,罢了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跟在我身边已经近月余了吧。”
雅兰同另外一个垂首答道:“回姑娘的话,还差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