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你上次月考考了多少名?”
“夫子…我上次考…考了班里第二十八名…”寒生越说越心虚了。班上总共三十二人,才属于末流。
“我记得你娘开春才凑齐交了学费吧。”
寒生被骂的脸发烫了,却不敢反驳。
柳夫子讽刺挖苦道:“对得住你在田地劳作的家人吗?”
说罢他扬起手中的戒尺……
寒生因害怕疼痛而闭上眼睛,良久,疼痛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砸下来。
柳夫子看着面前几个吓得像鹌鹑一样的学生,心里有点心疼,又窝火。
这又是谁家的宝贝儿子呢?读书本不易,可怜天下父母心。
“吃吃吃,我看你们肚子里装的不是墨水,全是米。学生不想着读圣贤书,老想着吃饭干嘛?咋了,你们是饭桶吗?”柳夫子收起戒尺却如同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的,一顿劈头臭骂。
“夫子……散学……了”
“夫子不会让我们留堂吧,我还想着去小馆里吃饭呢……”有学生小声嘀咕。
“学堂是读书求进的地方,心思该放在圣贤书、学问上,不是整天惦记着外头的饭馆!一心只馋口腹之欲,把学业抛在脑后,这哪是求学的样子?”柳夫子耳尖听到了他们的嘀咕,恨铁不成钢:“你们日日惦记着聚鲜小馆,是去那里温书不成?”
一片静默,无人回应……
“那饭菜我看对你们就是毒药,饱暖思淫欲,我看你们是想荒废你们学业!”柳夫子气得将手中的戒尺拍在桌子上。
“好过分!夫子都没吃过聚鲜小馆里的菜?就如此诋毁。”
柳夫子的这番爆论一出,全场学子哗然,不认同他的言语。
“对啊,小馆里面的菜这么好吃,怎么会是毒药?分明是我的救命良药。
“夫子这一番话,是想要我们只吃食堂里的糠咽菜吗?”
柳夫子看着学生们愤怒的样子,发觉自己可能把话说重了。“停下,禁声!”
“夫子,”李乐挺直脊背,他过年期间跟路雨勾搭一起,吃了不多他做的美味,人长高了不少。十四岁的少年,站起来力压老师一个身子。听闻路雨在聚鲜小馆工作,李乐不允许柳夫子诋毁那里的饭菜。
朗声道:“学生曾听聚鲜小馆的路师傅说过,菜要想长得好,就得靠人的精心栽培,而人呢,要靠吃东西获得能量,那些能量归根结底都从食物里来。学生想,咱们读书治学,耗的是心神脑力,这“能量”,不也得从食物里补吗?吃满喝足了才有力气读书呀。怎么会是害我们的毒药呢?”
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有学生附和:“是啊夫子,李乐说得在理!上次我啃了三天干饼,连《论语》都背得磕磕绊绊,去小馆吃了碗热汤面,转头就通畅了!”
“那清炒时蔬脆嫩得很,吃下去浑身轻快,算题都快了半分!”
学生们七嘴八舌,眼神里满是认真。柳夫子被这番歪理说得一怔,张了张嘴,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你你你们竟敢顶撞师长,气煞吾也。”
柳夫子心中充满郁气,可看到眼底下满眼愤怒的学生们,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不想再跟他们争吵。
不欢而散
……
“毅哥,听闻你跟学生大吵了一架?”说话之人是在学院教授女红的杜鹃先生。她梳着干练的盘发,体态丰腴,比柳毅少十岁左右。
“是啊,老柳,我说你何必呢?”说这话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是杜鹃的丈夫,邓石:“朝廷有令,开设专学,习一技所长。不就让人多了一条活路嘛,那些小崽子读书不认真,到我院养马也是个好去处呢。”
安镇是马盛之地,周围的城镇都会专门来这里买马,专门训马的师傅,收入相当不错,最高每月能达到二两,还是有钱途的。
看老头胡子气得发抖,着实滑稽,“这时势并非所有人都追求功名有所抱负,像我和杜鹃二人,只求温饱知足了。而且大哥你在科举这条路三十余载,得到的,不过举人。”
“你别那么说!”身旁的杜鹃看自家夫君竟然这么大言不惭,立刻掐断他的话头。
“柳大哥,他嘴皮不老实,那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杜鹃脸表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