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星点几乎是转瞬即逝,谢千砚嘴角无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垂下眼睫,继续将签到一半的名字补完。
招标文件上的签字位置处,“谢千砚”三个字签得龙飞凤舞,字迹遒劲有力,只是中间的“千”字上,留有一处极其明显的、因笔画中断而晕染纸背的墨迹。
生怕一个理由宋宴礼不相信,池南霜又补充了一条:“而……而且我从家里带了我妈妈烤的小饼干,想让你尝尝,怕时间长了就……就不好吃了……”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微弱。
因为她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个理由有多蹩脚。
小饼干是用真空包装封了口的,放一个月都没问题,怎么可能两三天就不好吃了。
察觉出女孩的窘迫,谢千砚没有继续深究,只是温声道:“好,我会尽快回去的。”
他敏锐地抓住了上一句的某些字眼,状似闲聊问道:“你刚刚说,小饼干是你妈妈做的?”
“对呀。”池南霜回答道,没急着说还有自己烤的,反正都装在一起,到时候能看出来。
却没想到宋宴礼的关注点并不在小饼干身上,文不对题:“你妈妈知道我的存在?”
谢千砚只是想确定自己的身份有没有在池家长辈那里暴露,但听在池南霜的耳朵里却像是地下情男友质问自己有没有给他名分。
池南霜被这个荒唐的念头吓到了,她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臆想,梗着脖子说:“当然不知道!她只是说让我带给朋友的。”
末了怕他误会,还补充了句:“你和以柔都有。”
听到这个回答,谢千砚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淡淡应了声。
两边同时沉默了半分钟,池南霜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谁料听筒中忽然又响起宋宴礼清润的嗓音。
他问:“沈霁有吗?”
听上去冷冷淡淡地,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池南霜:“?”
这跟沈霁有什么关系?
池南霜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没事。”男人的语气波澜不惊地,好似只是在闲话家常,“我只是关心一下。”
池南霜更加一头雾水。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前两天不还水火不容的吗?
她如实道:“没有,他离得太远不方便,下次再给他带吧。”
宋宴礼嗯了声,尾音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听上去仿佛心情很愉悦:“好。”
他音色清润,又勾着点低哑的魅惑,明明只有一个单音字,却犹如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池南霜的耳蜗,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池南霜开口问:“宋晏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啊?”
话落就意识到这是白痴问题,这种低沉磁性的音色,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吧。
谁知对面的男人却说:“没有,你是第一个。”
“啊?”池南霜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
谢千砚靠在床头,细想了下,还是道:“是真的,没骗你。”
他从小就意识到肩上背负着家族重任,向来不苟言笑地,喜怒从不形于色,放在人群中其实并不讨喜。
周围的人也大多都是上下级关系,从来不敢靠溜须拍马与他套近乎,再加上声音好听与否对于继承家族事业来说,并不会起到实质性作用,自然不会有人关注。
池南霜不明就里,只一味替他打抱不平:“那一定是他们没有品位!”
宋晏礼轻笑了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池南霜好奇道:“你声音这么有磁性,唱歌也一定很好听吧?”
男人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尾音上扬:“想听?”
池南霜当然愿意:“听听也行。”
“我现在不会。”
“那你还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