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谁?”路明非愣了下:“你亲爹?”
“嗯。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电话,”楚子航垂下眼:“和他也是这么说的。”
“也就多等一会儿,隨便他来不来-到时候还是一起打车就好。”
“听,”路明非挠挠头:“既然这样,那我肯定不当你们父子的电灯泡啊。”
他又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我社团里还有个让人不放心的呆货,好像也没走,我得先去看看她別睡死过去或者被颱风刮跑了。
楚子航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他看著路明非:“你现在,和以前稍微不一样了点。”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评价弄得有点懵:“啊?哪里不一样了?”
“挺好的。”楚子航没有解释,只是简单地给出了结论。
路明非撇撇嘴,只当是客套话,摆摆手:“倒霉而已。社团是摊上的,唯一的社员也是摊上的。走了啊会长!”他转身就要往活动楼方向走。
走出几步,路明非的脚步却顿住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看向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在渐起的狂风中显得有些孤寂的楚子航。
“会长,”路明非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但语气却比平时认真了几分:“我这边呢,
就相当於没有老爹,所以也不是很懂父子关係和其中的弯弯绕绕,更无法设身处地理解你。”
楚子航静静地看著他,没有打断。
“但——”路明非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许你也觉得,因为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或是过去的某些记忆让你格外不舍,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还能挽回,
所以才会最后打出这个电话吧?”
楚子航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路明非看著他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继续说道:“那么,到时候不妨再多一嘴呢?根据我不太靠谱的观察,很多人啊,总是因为和亲人之间的联繫天然存在,比起男女之情就更加不重视啦—也不是不重视,而是想当然觉得没那么麻烦,没那么需要去经营、去想想办法改善。”
“但是其实一一”他加重了语气:“很多事,只是稍微坦诚的一句话,哪怕说出后依旧一头雾水,也足以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呢?至少,能少点遗憾吧?”
说完这番话,路明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挠挠头,最后含糊地丟下一句:“加油吧会长!”然后便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跑向了活动楼的方向,背影很快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
楚子航站在原地,任由越来越猛烈的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
他望著路明非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安静的手机,眼神里罕见地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游戏美食社”活动室。
推开门,因为天气的缘故,里面不怎么亮。
路明非的目光第一时间扫向角落那张旧沙发一一夏弥今天睡死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沙发是空的。
他正疑惑,一个身影从窗边转过身来。是夏弥。
她正站在窗前,背对著门口,微微仰头看著窗外狂风暴雨的景象。她还是没穿鞋,赤著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细而挺拔的背影轮廓。
听到开门声,夏弥缓缓转过身。
“回来啦?”她微笑著打招呼,声音清晰而平静。
路明非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刚睡醒、揉著眼睛、头髮乱糟糟、带著点迷糊和呆气的夏弥。但眼前的她,完全不同。
她的头髮梳理得整整齐齐,柔顺地披在肩后,几缕髮丝被窗缝透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拂动。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睡意,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通透,甚至隱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