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著“梨梨香”演唱会的官方直播。
看著那个在舞台上完美演绎,气息稳定甚至比以往更加空灵动人的虚擬形象,听著那透过扬声器传出的熟悉歌声,源稚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牵起些许疲惫的笑意。
旁边的家臣们也围拢过来,看著直播画面,脸上都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绘梨衣小姐还是厉害啊!这下没问题了!”
“不过能把少主您逼到这份上————那个叫路明非的小子,还真是邪门。”
源稚生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地看著屏幕中那个载歌载舞的虚擬身影,思绪似乎已经飘远。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和戏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哟,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直播,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著有些皱巴巴的皮质夹克、鬍子拉碴、手里还拎著个似乎是装二锅头的塑胶袋的中年男人,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正是楚天骄。
源稚生看到来人,並没有太多意外,只是微微頷首:“楚先生。”
樱立刻上前一步,隱隱挡在源稚生身前,眼神警惕。
楚天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目光在源稚生苍白的脸上和略显凌乱的西装上扫过,嘖嘖有声。
“看来里面那位小朋友,比我们想的还要能折腾。连你都吃了亏?”
源稚生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楚先生是代表卡塞尔学院,来看我们蛇岐八家笑话的么?”
“哈哈,別说得那么难听嘛。”楚天骄走到近前,很隨意地也靠在了车身上o
“我就是个路过的閒散人员,顺便確保一下某些国际友人”別在我们这儿玩得太出格。”
说著他顿了顿,收敛了些许玩笑的神色,看向源稚生:“说真的,你们这次————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了?”
“借著虚擬偶像这种新兴渠道,试探性地將影响力渗透过来?卡塞尔那边,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源稚生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蛇岐八家並无意挑战卡塞尔学院的权威,也无意在这片土地上掀起波澜。”
“我们只是————在寻找新的可能性。绘梨衣的情况特殊,她的歌声需要舞台,而家族也需要在新时代找到自己的位置。这只是一次谨慎的尝试。”
“尝试?”楚天骄嗤笑一声,灌了一口酒:“得了吧,小子。”
“你们日本混血种內部什么情况,別以为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保守派、激进派、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老傢伙————你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不好受吧?”
源稚生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但很快又化作了深深的疲惫。
他没有否认。
“家族內部,確实有不同的声音。有人渴望重现往昔荣光,认为蛇岐八家不该偏安一隅;也有人————像您一样,对过於激进的扩张持反对態度。”
他抬头,望向体育馆方向,那里隱约传来阵阵欢呼的声浪。
“但经过这一次,我相信,本家那边那些急於求成的声音,会暂时安静下来了。他们看到了风险,看到了这片土地的水远比想像中要深。”
楚天骄看著源稚生脸上那不属於他这个年纪的沉重,难得地没有继续调侃,只是嘆了口气。
“你们啊————总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有时候,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自家的问题料理乾净,比什么都强。”
“您说得对。”源稚生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这次回去之后,我不会再被那些声音左右了。蛇岐八家真正的后顾之忧,从来不在外部,而在內部。”
“那些隱藏在歷史阴影中的污秽,那些试图將家族拖入深渊的蠢动————是时候,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带著冰冷的决心和杀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片刻。
楚天骄深深看了源稚生一眼,將最后一点二锅头饮尽,隨手將空瓶精准地拋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行吧,你们自家的事,自己料理乾净。只要不越界,卡塞尔也乐得清閒。”
他拍了拍屁股,站直身体:“里面的演唱会看样子快结束了,我也该去接我家那小子了。
,源稚生看著楚天骄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隨后再次將目光投向手机屏幕。
直播画面里,“梨梨香”正在向观眾们做著最后的告別,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安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