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打小闹的埋怨,白清清只是随口一说,李昂知道妻子没生气,冒犯他都像是夸他。
他最在乎的就是妻子。
然后他出轨了。
李然还记得那年他12岁。
刚发现窝囊丈夫有三天不对劲的白清清,原地化身白福尔摩斯。她暗地里查李昂手机,没发现可疑的小婊子。
她搞跟踪,跟了一周,要不是那时候白清清失业,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也注意不到李昂的变化。但也没跟出个所以然来。
李然不知道这场“捉奸”的真相是什么样,但他从妈妈铁青铁青的脸色里知道,爸爸犯的错误比其他人要严重得多,妈妈吐了两天。
从那以后,白清清对小孩子李然的感情生活异常在意,经常给他传输一些男女朋友要不得的思想。
话语里平静的歇斯底里,比精神病院里犯病的女神经好不到哪儿去。
她也不想想,12岁就接受这种“启蒙”的孩子能得到什么有利的感情教育呢。
直到她再遇良人,白清清被颠覆的世界观才慢慢地调正,不再逼李然听她骂李昂,而是提都不愿意再提。
如今李然17岁,他知道早恋是怎么回事,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事,知道世上有同性恋。但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女的。
他就是对男人的那种感情抵触、恐慌。一旦恍惚片刻,就仿佛回到几年前,白清清嘴里的大肆辱骂全变成回旋镖飞过来,扎得李然心里烂个窟窿。
那段时间妈妈抽烟喝酒,恶心呕吐。李然心中烂掉的那个窟窿里就装着这样的妈妈。
迟蓦问他“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饶是李然这样的老实少年,耳朵和脑袋被白清清过去的幻影河东狮吼,也该觉得受到冒犯,得小小地生一下气吧。
但去机场的回国路上,李然怕自己走丢,依然抓紧迟蓦的衣摆,低头跟紧他脚后跟,完全不敢撒手。
迟蓦当然也怕他走丢,手向后一伸,自然地握住他手腕向前走,头都不回。李然任他牵着。
迟蓦的询问没有恶意。
李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稀里糊涂地出了一次国,稀里糊涂地从国外回来,问李然见识到了什么,他竟说不出感想。
迟蓦让他写一篇作文,观后感,团建前交给他。
李然当场就抗议道:“早知道不出国了……”
但这时候他在倒时差。
去时李然根本没想过时差这个问题,潜意识里还觉得只是出省,好像英国是中国的。飞过去一趟飞回来一趟,李然在国内的身体生物钟发生紊乱,白天困得睁不开眼,晚上精神得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