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徽道:“除非他不做服务员,不在亚克兰兼职,否则,他得罪那个男生,別想在学校好过。”
“到时他去教室上课,所有人排挤孤立他,更甚者有热暴力,一个人面对亚克兰其他学生的恶意,他无权无势该怎么坚持下去?”
苏时愿脸上浮现出不服。
季徽声音冷下去:“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当两方的身份地位不相等时,绝对的公平对弱势的一方並非好事,尤其是在阶级严苛的亚克兰,那个服务员比你更懂怎么自保。”
隨著季徽话落,苏时愿回想起,刚才他向亚麻色头髮的男生发难时,服务员拉著他的情景。
当时,他以为对方害怕亚麻色头髮男生的权势,现在一想,对方只是清楚,和亚麻色头髮男生撕破脸后,对自己没有好处。
看著季徽神色淡淡,仿若掌握全局的模样,苏时愿开口,声音有些尖锐:“难道你偏袒强势无理的一方就是对的吗?”
季徽眼神闪现复杂。
在苏时愿的注视下,他抬腿朝对方走近。
旁人看向他们,只觉得他们靠的很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季徽低首,在苏时愿耳旁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亚克兰是什么吗。”
不等苏时愿回答,季徽开口,一字一句含著彻骨的冷意:“亚克兰是社会的缩影,你能在这里看见各个阶级,有家世非凡者,有家世普通者,一级一级往上构成一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你认为富贵的不一定是强者,你认为低调的不一定是弱者,但在这些人中,平民一定是底层。”
季徽往前走一步,苏时愿对上他眼底充满冷意的光芒,不由得往后退一步。
“你肯定在疑惑,亚克兰一个国际贵族学院,在这儿就读的学生大多数非富即贵,为什么还会招收普通人?
难道真的是像他们宣扬的那样,学术无身份地位之別吗?
或者说,亚克兰招平民生进来,是供大少爷大小姐发泄的?”
对上季徽那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睛,以及平静带著步步紧逼的话语,苏时愿脊背发麻,喉咙莫名乾涩。
“亚克兰的校规,你仔细阅读的话,会发现有几条是在保护平民生的权益,但那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每届学生会商议后修改的。”
季徽看著苏时愿,语气冷漠:“平民生进入亚克兰后,从始至终只有两个作用,一是为各个世家財团补充新鲜血液,二是为这些家世不凡的大小姐大少爷们懂得如何控制普通人为他们所用。”
“普通人没权没势但胜在数量多,而且光脚不怕穿鞋的,世家財团也会怕,他们清楚不能把普通人逼急了。”
“亚克兰那几条保护平民的校规,难道是一开始就有的吗?不,那是一届届平民生抗斗爭出来的。”
苏时愿:“既然这样······”
他刚才帮助服务员抗爭是对的。
季徽说出一串冰冷的数据:“计算下来,亚克兰一共有一百五十届学生,每一届都有平民生,但歷届下来,只有一百位平民生反抗世家,其中一场抗爭引起社会重大舆论,差点顛覆整个亚克兰,也是从那时开始,亚克兰意识到不能一味地忽略平民生的权益。”
那一切都是向著好的方向发展啊,苏时愿喃喃道。
“但你知道那些反抗世家的平民生,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在季徽的注视下,苏时愿下意识摇了摇头。
季徽收回目光,说出残忍的真相:“一百五十个平民生里,七十位平民生“自愿”退学,剩余三十位平民生,意志坚定克服种种暴力威胁成功毕业,而其中有二十人为世家財阀效力。”
苏时愿咽了咽口水,没有问剩下十个毕业生去做什么。
季徽扭头看向他:“那三十个平民生能够克服难关,但服务员不一定,你问过他的选择没有,你有苏家为你撑腰,得罪了谁有苏家在前面顶著,他呢?”
苏时愿哑口无言。
在季徽一句接著一句,犀利至极的话语下,他全身僵硬,知道自己想当然了。
刚刚季徽对著亚麻色头髮的男生和服务员各打一大板的行为是对的。
对方给两人记过,亚麻色头髮的男生从此之后,不敢隨便欺负服务员,与此同时,季徽惩罚服务员给前者洗衣服洗鞋子,让亚麻色头髮男生消气,当场消气后,男生之后应该不会再让人为难服务员。
所以……
他真的错了吗?
苏时愿攥紧手掌,眼底出现迷茫。
季徽没有管他,转身回到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