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像是镂空的头骨,盛着幽幽发光的粘稠液体;有的像是巨大的贝壳,里面躺着某种微微搏动的、半透明的胶质物;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悬浮的、不断变幻色彩的雾气。
死气沉沉——
“我朋友。”
林翊尘开口,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干涩微弱,却带着不容退缩的执拗。
广利王那涡旋般的“眼睛”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对准了他。
“……在……海……另一面。”
那僵硬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
“……宴……后……可……送……你……去。”
“……吃……一点。”
长桌靠近林翊尘的一端,一个由黑曜石凿成的浅盘无声地滑到他面前。
盘子里,盛着一小撮银色的、细沙般的东西,微微蠕动,闪烁着星光。
林翊尘看着那盘“食物”,又看向广利王那无面的“脸”。
“吃了……会怎样?”
“……留……下。”
“不吃?”
广利王的“身躯”微微波动了一下,那些构成它的沉船木、盐霜和贝壳发出细微的、仿佛叹息般的摩擦声。
“……也……可。”
“……看……你……自己。”
“海……另一面……不……好。”
“……可能……回……不来。”
“……可……能……变……成……他……们。”
僵硬的“目光”扫过那些凝固的宾客。
林翊尘明白了。
这是一场交易,或者说,一个选择。
赴宴可能意味着某种程度的“同化”或“标记”,但能得到去“另一面”的“通行”。
拒绝,或许能暂时保持自我,但可能永远找不到徐七千,甚至无法离开这个“宴会厅”。
他看向那盘银色细沙。它们蠕动的节奏,竟然隐约和他自己的心跳……有些相似。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
指尖即将触碰到沙粒的瞬间——
广利王那涡旋之眼深处,磷光骤然一盛!
并非阻止,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穿透了林翊尘灵魂的“注视”。
“……身……上……有……味……道。”
“……熟……悉……的……味……道。”
林翊尘的手指僵在半空。
广利王似乎并不需要答案。
那僵硬的声调里,第一次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辨别的……变化?像是古老的齿轮生涩地转动了一格。
“……罢了。”
“……既是她的客。”
“不吃也罢。”
林翊尘面前的银沙浅盘无声沉入桌面,消失不见。